不一刻，雪水沸騰，翻如魚眼，便有茶香悄悄瀉逸而出，李璟大喜，獎飾不斷，待公主親手奉茶上來，隻見盞中翠色好看，茶葉伸展，他有些迫不及待的飲了一口，卻感覺茶汁不若以往香醇甘美，回味時，另有一縷苦澀貫穿此中。
瞥見他點頭，公主便悠然說道：“茶葉中本就有甜美苦澀兩重味道，是以烹茶亦看錶情，如果滿心愁苦之人，所烹製的茶也隻能是苦的。”
她側首望定李璟，又說道：“皇上可曾想過，你另有閒情在這裡品茶賞雪，身在海陵的南吳楊氏一族卻日日活在存亡邊沿，上天有好生之德……”
未幾時，厚重的大紅幔帳悄悄揭起，從步輦中走出來的，是一個身材纖細的婦人，未及詳細打量麵龐，她一身打扮，已經讓在場世人悄悄吸氣。
從公主的話語中，他冇有聽到意猜中的怨懟，卻還是忍不住說道：“實在先帝在故去前，已經對你深為慚愧，將你的夫婿楊璉汲引為中書令，並任池州節度使，也算是有所賠償，再者說，先帝曾一再派人去永寧宮接你返來，不算是對你不住了。”
李璟微微的感喟了一聲，凝睇著她說道：“這枝鳳釵，還是你出閣時，先帝給你的陪嫁之物，這麼多年了，你仍然戴著它，還說甚麼忘了疇前。”
公主哼了一聲，唇邊凝著冰樣的嘲笑，說道：“本來哥哥是想拿一個長公主的尊榮，來買我二十年的屈辱尷尬？那我二十年的芳華光陰又值多少？要拿甚麼榮銜來換？”
李璟摸索問道：“或許你想為夫婿謀個前程？我能夠再給楊璉升遷。”
李璟感喟道：“芹兒，你有甚麼設法，固然說出來，隻要我能做到的，必然答允你。對了，你的公主府邸，我已經派人在勘址修建，今後，你會是金陵城中最高貴的公主。”
公主悄悄搖了點頭，說道：“不要叫我公主，我是南吳太子妃。”她的話語裡彷彿含著說不出的慼慼況味，在話音將落的時候，眼角亦有淚光一閃而過。
宮人用紅泥小爐烹好了當年的新茶，按品級前後一一進奉，李璟輕啜了一口，便轉頭對公主道：“芹兒，還記得我們小時候，你用梅花上的新雪烹茶，那味道真是齒頰留香，端的讓人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