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聽故老相傳,七夕之日出世的孩子,大多命途過難,易感多情,心中倒真的替這個未出世的孩子擔憂起來。如果天教隨人願,當真能奪得江山,這個孩子便是皇室後輩,他如許的脾氣,又如安在風雨動亂的皇室中安身?
他的話語中,不經意的透出些苦楚,沉默了一會兒,弘冀俄然抬開端來,看著李景通說道:“父親,您會不會……因為有了弟弟而不喜好我了?”
李景通含笑看著他的宗子,問道:“弘冀,有事麼?”
江南的七月,固然早已過了梅雨季候,卻仍然有些潮濕。
他含笑一禮,將李景通的目光引到棋局,才持續說道:“弈棋雖是閒情,卻也如同疆場交戰,一子一著之差池,也可謬以千裡,乃至一敗塗地,怎可不防?”
還記得為弘冀取名的事情,故唐相傳有一句讖語:有一真人在冀州,開口張弓向左邊。據高人講解,開口張弓向左邊,是一個弘字,也就是說,名字裡有弘字的人便有能夠得做一代帝王。李景通為兒子取名若此,也是想他應了這個讖語。
使女好似有甚麼話不好說出口,遊移了一會,便說道:“是個男孩子,邊幅麼,還是請您親身疇昔看一看的好。”
在他略顯慘白的麵上,幾近看不到喜氣,卻有著與他春秋頗不相稱的冷峻。就連他說話的腔調,也帶著沉鬱的味道。李景通的手撫上他的臉頰,在夏季的夜色裡,弘冀的肌膚卻透出一絲涼意。
坐在他劈麵的馮延巳三十餘歲,邊幅也甚儒雅,見他如此落子,便笑了笑說道:“如果這般步法,不必再弈,中間已是輸了。”
李景通歎了口氣,推枰而起,說道:“似我這般心不在焉的下棋,不輸倒也奇特了。”
正自思路不竭,俄然有一人悄聲走近身邊。
在他深思的時候,弘冀悄悄冉退,他的背影孤傲而孤單,讓人看了有些心傷。
李景通大喜過望,說道:“是男孩還是女孩?邊幅如何?”
馮延巳聽了,不免說些欣喜的話,告彆而去時,天氣已然全黑了。李景通舉頭望向天空,見兩顆大星清光光輝,甚是刺眼了了,才憶起這日恰是七夕佳節。
鐘夫人並不是他生射中獨一的女人,卻一向是他最鐘愛的女子,到目前為止,他統統的孩兒,都是由鐘夫人所生。她和順和順,與世無爭,即便是與下人說話,也是笑容以對。李景通便是喜好她這般脾氣,才一向將她留在身邊。
他彎下腰,凝睇著弘冀,心中一陣惻然。這麼多年來,他一向忽視了這個獨一兒子,竟然忘了,他是個冇有兄弟,冇有玩伴,獨來獨往的混跡於這座深深的大宅中的孤傲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