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宗越眉頭一皺,髮髻上的劍簪驀地一顫,那滴寒淚本已飄到他的麵前,卻似趕上了一堵牆,疾疾翻了個身,飄向老衲。玄明和尚閉著眼睛,苦大仇深的長眉一卷,恰若一條軟鞭斜斜一抽,老衲人的眉毛再少一根。
但就是這一口氣,青陽醒了過來,手腕漸漸的,一寸、一寸的抬起,渾身的冰雪無聲紋裂,緩緩攤開手掌,照著那滴寒淚悄悄扇了扇,隻見冥冥中似有牽引,那淚飄向了另一隻手裡的青瓜酒葫蘆,在葫蘆口打了個轉,滴入此中。
青陽仿若未見。
青陽泰然自如,扣了下酒葫蘆,引得世人的目光齊齊看了過來。
李盛懷走下台階,法度沉如泰山,落地卻無聲,他的身材極高,站在青陽麵前,比青陽還要高出半個頭,人也細心,見青陽要略微昂首,便不經意的後退半步,以好使兩人平齊,儘顯一個德高望重的老前輩風采。
老衲與羽士,也不例外。
寒意鄰近時,青陽抱了下拳。
“哈哈哈,諸位,久等了……”
寒淚迅捷非常的撲向青陽。
誰知,那紅肚兜卻似見了毒蠍一樣,從長凳的這頭跳到了那頭,冷聲道:“離老子遠點,老子怕了你這雙手,臭得要死!”
紅肚兜嘲笑:“池中之物,隻知尺潭之水。你便是把眼睛給瞪突了,也不過是隻跳葉蟾蜍,彆人豈會看得上你。”說著,挑眼看向白乘風一向盯著看的絕色美人。
但卻無人看她,因為那一滴眼淚尚在途中。
“婆婆慧眼如炬,何不辯上一辯?”紅肚兜裂嘴笑著,聲音由沙啞轉為稚嫩,但卻似掐著雞脖子一樣,讓人背心發麻,恨不得一巴掌將他拍死。說話之時,也不見他怎活潑作,那滴寒淚便輕飄飄的蕩向了老嫗。
紅肚兜彷彿對青陽冇興趣,一向在把玩手腕上的金鈴,鈴聲微小,鑽心。
說話的是那老嫗,她恰好坐在青陽的斜劈麵,方纔未曾細心看,現下一打量,裂著嘴在笑,伴跟著嘴角的抽動,那滿臉的麻子彷彿活過來普通,正在灰褐色的麪皮下爬動。這已經不是“醜”字能夠描述,青陽歎道:“與死何異?”
白乘風心中犯怵,但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得不接,正欲以扇硬接,卻斜眼瞥見紅肚兜正一臉陰笑,當即發狠,猛地一揮桃花扇。“咻”的一聲,便見得,那滴寒淚在美人的手背上彈了一下,然後迅似流星的竄向那紅肚兜。
玄明和尚與張宗越同時坐直身形,和尚閉了眼,羽士皺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