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聽著不由淺笑,李覯的這幾篇文章不是他授意的,但卻顛末徐平指導點竄。徐平當然不會跟這幾位儒學大師一樣,一心要規複古製,重劃井田,他隻是托古改製罷了。井田製拋開詳細內容不談,實際上是一種農業的個人勞作軌製。至於如何操縱,當然是按孟子說的以意逆誌,以我之意逆賢人之誌,賢人如何說不首要,我要如何做才首要。
徐平與梁蒨相視而笑,對張載道:“從都城來的路上,我行得急了一些,另有十天賦到秦州與曹知州交代的時限。這些日子你能夠在家裡安排一下,有甚麼難處,儘管跟梁通判講,他自會幫你。五天以後,隨我一起去秦州,在極邊之地做出一番奇蹟來。”
口中誦著觀音菩薩法號,契嵩有些黯然地分開。他到那裡都揹著一尊菩薩像,每天口誦菩薩法號十萬聲,這平常功課看著輕易,實際上一天到晚有了餘暇就要念。
徐平笑著道:“正有這個設法。秀才,你要不要到軍中來幫手?前人言,行萬裡路強過讀萬卷書。學乃至用,一件事情真正做過,比讀多少書都強。”
張載拱手:“回經略相公,凡先賢之書,門生常日無不苦讀。剋日有管勾國子監李祭酒的《潛書》、《平土書》二書,傳到西府,門生借自朋友,正在研讀。”
張載端方了坐姿,侃侃而談:“李祭酒這幾篇文章,言天下不富,生民流浪,皆因耕者無田土,有田土之人而又不耕。欲要天下大富,就當讓耕者有其田,不耕之人不能多占田土。恰是因為如此,李祭酒倡言天下應重行周時井田之製。李祭酒言,此時學者言井田之利的人多有,但隻言井田能夠均貧富,使耕者自足。此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也。古時井田之製,不獨欲使耕者有其田,使地無遺利,亦要令人無遺力。一手一足無不耕,一步一畝無不稼,如此則地操縱儘,人儘其力,則田饒五穀,穀多則民富,民富則國強。”
張載站起家來,拱手道:“門生敢不從命!”
重新落座,徐平詳細問了張載平時讀的冊本。郿縣處於交通要道,特彆是出川的人大多顛末這裡,蜀地文明發財,帶著這裡也人文昌隆。不過科舉卻有些寒酸,鳳翔府的進士很少,名師也少,張載的心機多是用於學術上,對於科舉文章卻不如何在乎。
見契嵩和尚發慌,徐平笑道:“法師有道高僧,這些口舌之爭不必向內心去。法師不遠萬裡而來,路上必定辛苦,來呀,帶法師前去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