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縣尉歎了口氣:“邑長想必曉得,李主簿之以是掛冠告假,是因為比來縣裡把吏人免了職事,換了一群內行來。他是管賦稅的,與其秋後被定罪,不如現在走人。”
稅是遵循田畝和戶等收的,地的畝數和瘠薄竄改實在已經是虛文,多少年了都冇有在簿書上更改過。兩稅最首要的竄改是戶等,年年分歧。戶等年年在變,而朝廷定下來的兩稅是穩定的,如何把稅按戶分攤而後收上來,對上對下都有交代,不是甚麼人都能辦下來。
王安石過目不忘,兩本賬拿在手裡,他看一遍他就能理清楚。不要說鞏縣,天下有幾小我有這類本領?徐平做這類事,都是畫出各種表格,埋頭死算,做不到王安石如許。王安石以為很簡樸的事情,天下底子就冇有幾小我能夠做到。李主簿那裡想到本身的下屬是個如許的怪物,賦稅收不上來,他是要受重罰的,不如早早不乾了。
李主簿難堪隧道:“話固然是如此說,但草簿所記一定清楚。有的鄉裡要增加,有的鄉裡要減免,全按草簿此事是做不得的。不是積大哥吏,分不清此中委曲。”
縣裡的幾個官都是流官,不要說王安石這個剛中進士的新手,李主簿本身為官二十多年,也不能夠冇有老吏幫手的環境下把夏稅收上來。強行分攤,隻怕會惹出大亂子。
查賬是不難,但這個年代冇有計算機,冇有電子錶格,冇有各種成熟的管帳體例,要把賬目一一理清楚,那就難如登天了。哪怕利用大量人力,還不能包管無錯,實際上鞏縣底子就冇有合適的人手。能做這事的吏人,已經被王安石趕出去做瑣事了。
王安石道:“無妨,鄉司草簿都有,讓招到縣裡做事的公人去催收就是。”
李主簿搖了點頭,不好再說甚麼,隻好回身出了縣廳。
見李主簿站在那邊惶恐不安,王安石道:“主簿不須憂心,儘管讓各鄉上草簿來,著接吏職的衙前去收就是。如有疑問處,主簿拿不定主張,儘管前來問我。”
“有甚麼分不清的,照著簿書去收就是。增加的減少的,都有朝廷敕令為本,一一照著清理出來,該免則免,該加則加。不過是嚕囌的筆墨工夫,做衙前管店鋪的,個個都能識文斷字,還要給店鋪記賬,此等事如何會可貴處他們。”
崔縣尉難堪地笑了笑,點了點頭。不錯,不但是收稅本身的難度,另有這些滑吏從中拆台。哪個環節輕易出題目他們最清楚,隻要挑動一下,按著簿書收稅幾近到處不對。李主簿必定曉得此中難處,曉得本身不管如何也清算不了,乾脆不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