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盆裡取了一塊肉起來,用小刀一點一點削著送進嘴裡,隻感覺細嫩軟滑,暗香非常,冇有一點異味。吃了幾塊,歐陽修內心讚歎非常,垂垂放下本來的矜持。
西京洛陽來的這批文人都以文壇改革魁首自命,眼界極高,對徐平並不看在眼裡。尹洙讓歐陽修接徐平起的韻,也有請願的意義。
徐平這話也是有感而發,這些西京文人固然厥後都得享大名,但若論起文章來,這個年代在後代最馳名的倒是範仲淹厥後作的那篇《嶽陽樓記》。在宿世隻曉得這篇文章寫得好,要背誦,真到了這個年代才曉得遠不是那麼回事。《嶽陽樓記》之以是傳誦千古,是因為範仲淹做到了“天賦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並不但僅是因為文采。畢竟楊億的《涵虛閣記》在前,現在傳播也廣,《嶽陽樓記》仿照的陳跡還是很較著。
“先秦諸子,兩漢文賦,隋唐詩文,閒時都看一些。不過我一貫公事繁忙,冇有閒暇窮究,所謂好讀書不求甚解,提及來徒惹人笑。”
詩詞小道,徐平固然平時也下了些工夫,但並冇有特彆破鈔精力。讓他作詩,平平常常的還難不住,這類場合要鎮住人還是不可的。本身作不出來,疇宿世記著的詩詞裡隨便摘一句卻很輕易,也冇甚麼抄不抄的,歸副本身也不靠這個用飯搏名聲。
徐平想了想道:“文以人名,單單論詞句華麗就冇甚麼意義了。杜工部有詩,‘出師一表真名世,千載誰堪伯仲間’。若要挑一篇兩漢文章出來,天然該當是《出師表》,無他,諸葛丞相真正做到了‘鞠躬儘瘁,死而後已’八個字,文如其人。”
相反徐平,當然中進士的文章實在普通,隻是立意極好,才被看中取為高第。阿誰一等進士,更是因為唱名的時候天現瑞光,生生被提上來的,實在冇甚麼好說的。當官這麼多年,徐平也冇有甚麼馳名的奏章,更冇有好的詩文傳播,很讓人思疑他的詩文程度。
又吃過幾杯酒,酒勁湧上來,歐陽修大聲道:“徹夜真是暢快!不過有酒無詩,畢竟不是美事,我們恰好八人,聯句如何?”
見徐平避過不談,尹洙不斷念,又問道:“那在郡侯內心,老是有那種遠超同儕的文章,不曉得兩漢文章裡,郡侯以為哪篇能夠當此殊榮。”
玉輪垂垂升起來,迷離的月華把全部天下都覆擋住,天上的星星落空了光茫,垂垂隱到了天幕的前麵。晚風帶著四周地裡莊稼的清爽氣味,緩緩地吹來,竟然帶著一絲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