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莊裡的仵作早已換了人,聞聲拍門聲,老仵作開門一瞧,頓時愣住。隻見門外站著個年青人,及冠之年,邊幅平平,卻有一身說不出的清卓風韻,不似平常後生。
暮青未準,以瑞王幼年為由推了此事。
侍衛們得知此過後,方纔返來複命。
“抬來。”姚蕙青喚了聲,隻見兩個府兵從西廳出來,兩人抬著隻箱子,擱在花廳地上以後見了禮,隨即便卻退而出,遠遠地避開了。
暮青在偏堂逗留了好久,望著那幾副人骨架子失了神。
非論幾度寒暑,她與他一樣記得那年。
都多少年了,一個個的都還不斷念,看來……大婚之禮需得叫禮部抓緊了。
步惜歡比意猜中返來得早,約莫二更時分,範通的唱報聲就傳入了承乾殿。
她不再複言,方纔之語卻繚繞在他耳畔。
季延望著元修的神采,沉默很久,抱拳稟道:“大哥,季家人丁薄弱,我自幼……祖父就盼我成才,目送我去戍衛邊陲纔是他平生所願,小弟覺得……這纔是儘孝。”
時近隅中,小二端著頭道蒸屜出來,雨後濕熱的夏風捎著香氣撲進馬車,暮青下車買了四隻包子,用荷葉裹著、紅繩提著,回宮的路上又去了趟瑾王府、狄王府和建安郡主府,府裡仆人皆不在,府門卻還是開著,麵向長街,眺望汴江。
姚蕙青道:“國事沉重,不敢叨擾,隻好靜候了。”
步惜歡望著暮青吟吟一笑,垂旒上的七寶玉珠流光絢影,眸中彷彿映入了一天銀河,爛漫醉人。
元修將信隨風揚去,打馬轉頭,揚鞭而去,話音跟著風聲傳入侍衛們耳中,“傳旨!著禮部草擬求親國書送往大齊,備――立後聖旨!”
姚蕙青笑而不答,盛了碗桂圓粥遞了疇昔,這粥補益心脾,養血安神,是她昨夜就叮嚀下去的,他勞悲傷脾,思慮太重,當常補之。
暮青朝六合一拜,朝將士們一拜,禮畢以後,方纔踏著玉凳霞階,入了鳳鑾車駕。
季延的祖父鎮國公乃是燕帝陛下的發矇恩師,自小公爺被俘,老鎮國公憂思成疾,這兩年臥病府中,也就是熬著一口氣罷了。
步惜歡一笑,笑意比殿內的燭火還暖柔。她乏了,酒傷身,茶傷眠,溫水最宜,添勺蜜糖,盼甜美白首,永不生離。
鳳車赤木鑲翠,頂有金鳳,兩壁雕畫日月神祗、鳳凰於飛,謂之神女降世、有鳳來儀。車駕四簷墜玉,簾繡雲鳳,霞旗秀木,威儀萬千。鳳車由禮官把握,八十駕士簇擁,寺人宮娥相隨,神甲軍護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