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兒,頭回裳娘來你屋子裡頭給你送冬靴,好傢夥,被這玩意……被你這小兄弟虛目嚇病了去,躺在榻上半月未起……”
待他日尋了姑爺,擱榻上一躺,眼睛那麼一睜,還不嚇得魂飛魄散!
偏生那池丞是個冷傲絕倫的,硬生生的從刀山火海中劈出一條路,被封為一品仵作,且特許了仵作後代科舉,也算得功德一樁。
池丞去後,池家一起式微,從那京師之地,退回了故鄉祐海,在這彈丸之地,勉強算了個有秘聞的大戶人家。
“池家乃是仵作世家,旁人家玩的是那核桃,菩提串子,我們盤的,那是骷髏腦袋。”
這祐海縣池家,在大梁也算得上是小馳名譽。
池時瞧著,也忍不住拍了拍驢屁股,加快了法度。
大蟲死了,不歸她管,但是人死了,她就要管。
姚氏說著,四下裡看了看,聲音都抬高了幾分。
池時想著,視野一挪,這才發明,在這豪傑中間,還站著一個黑衣保護。
門房一瞧,忙拿了把油紙傘來,恭敬的遞了過來,“九公子,下雪了。如何不見久樂跟著?”久樂是池時的小廝,常日裡非常機警。
究竟上,池時這小我,慣常都是冇有太多神采的。
“一早便出去了,現在也還冇有返來。”
姚氏瞧著,在心中歎了口氣,又有些鬱結起來。
“二房的哥哥們,隻到我耳垂,隔房的表妹們,見到我嬌羞的墮淚……阿孃,我擱這池家十六載,又有幾人想過,池時並非池九郎,而是那女嬌娘?”
北風呼呼的吹著,天看上去沉悶得很,眼瞅著本日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就要下下來了。
池時皺了皺眉頭,在地上的一灘血中,竟是多出了一截人手來。
這城中之人,池時認了個十有八九。
池時接過了油紙傘,“今兒個是他祖母生辰,我叫他家去了。七哥可出門了?”
且不說那床邊站著個嚇死人的玩意兒了,就說那床帳,旁的人,高雅的繡上那梅蘭竹菊,俗氣的也繡個百子千孫。
“快點去快點去,東山的大蟲,叫過路的豪傑抓住了,郭屠夫要將那牲口宰了,剝皮去骨呢!這但是千載難逢的好戲,去遲了,就瞧不見了!”
這仵作同屍身打交道,本乃三教九流之末,非官隻為小役,子孫後代不得科舉,非那走投無路了的,誰想做這等摸屍拆骨之事?
等她再醒來的時候,鼎鼎大名的女法醫,成了為祐海縣池家新出世的小娘子,一個被當作小郎君養的女仵作。
池時冇有多問,怕了拍驢屁股,慢悠悠的朝著杏花樓行去,她的臉被油紙傘遮擋得嚴嚴實實的,叫人看不見她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