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躺在一旁的孩子卻在此時輕聲笑道。排骨方纔抬起的手臂還懸在半空,卻早已目瞪口呆,眼瞧著又是那條橫行的野狗叼走了近在天涯的饅頭。與望眼欲穿的戰利品失之交臂,排骨一下子癱軟倒地。
“你倒是客氣。”排骨不屑一顧地一聲輕哼,“靳遠之閉門鑄劍,這兩年更是深居簡出,空明劍的名號在江湖上也已甚少有人提及,你找他做甚麼?”一氣灌下熱氣騰騰的濃湯,排骨又舒暢地咂了咂嘴。
江陵淡然置之地垂首一笑,默而不語之間,卻也流露著令人捉摸不透的無可何如。他與排骨已有五六年未曾會麵,究竟是五年還是六年,他本身也冇法說清。五六年看似長久如白駒過隙,五六年實已冗長如河清難俟。
“你要我辦的事情我已辦好,我可不像你,今後另有大把光陰供我華侈。”排骨拍拍屁股,一躍起家,將最後一節排骨塞入口中,徑直遠去,隻聽到含混不清的“明天這頓多謝了!今後莫要再來煩我!”
“你不感覺,現下的江湖,彷彿過分於安靜了麼?”江陵反問,“越是凝靜平和的意向表征之下,卻常常越是難以瞻望的波瀾暗湧。”
“嘿嘿。”排骨嘬了嘬儘是醬汁的手指,眸子滴溜一轉,“磨山西麓陣勢較為陡峭,經二百三十一級石階至傲湖亭,折而向北,繼行九十二級石階至望山亭,轉行西南向小徑,再經四十九級石階也可至凝劍園後園。此法固然繞行,但比之磨山南麓,倒是易走很多了。”
排骨與江陵因掠取半個被野狗啃食過的饅頭而瞭解。天寒地凍,北風蕭蕭,饅頭上泥水固結的冰碴分外奪目。饑腸轆轆的排骨伸直在黝黯的牆角下瑟瑟顫栗,足瘡的膿血都已結成紫黑的凍痂,但他仍舊對街中心那帶泥的冷饃心存覬覦。排骨已兩日未曾進食,他隻要肮臟的雪水用以保持生命。待得那殘破的馬車行過,便是被車轍所碾,他也要拾起那粉碎的麵渣。
“凝劍園中的地形又是如何?”江陵不肯拐彎抹角,一語直指核心。
“那又如何樣?”排骨拍了拍略微脹起的小腹,還是不得其解。
那舉步維艱盤跚行路的孩子又豈會推測排骨的突襲而至,刹時已被髮作的排骨撞倒在地。孩子試圖掙紮,與排骨扭打一處,終究卻還是狼狽地被冒死的排骨死死摁在地上,但是孩子的手中仍死命握著那冰冷的饅頭。
“你想乾甚麼?”孩子話未說完,已被排骨扭過胳膊。本該倉惶的眼神,卻流暴露無邊的浮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