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眉聽著有點意義，便詰問道：“哪兩種？”
“男人與女子。”老爺子戲語回了一句，目睹鬼眉嘴角抽搐，哈哈笑了幾聲，這才接著端莊說道，“其一，形而於外，隻覺得沾上江湖二字便是豪氣雲天，豪傑虎膽，實則卻並無善惡辨識，隻以矗立獨行動意。此種人，不獨不拘禮法，也常常疏忽律法，乃至人倫綱常，多是匪盜之流、烏合之眾。便不是大奸大惡之徒，也少有惠及彆人之舉。平常行事，為的不過是小眾好處。甚或，也有那看似仗義，稱兄道弟、呼朋喚友於街頭縱馬、挑釁惹事的，更是不知所雲，去處皆是隻圖自家一時痛快。雖是有人以‘遊俠’戲稱，卻不知生生玷辱了這何其無辜的兩個好字！上述各種，不過雞鳴狗盜之流，天然常為朝廷剿殺工具，世所不容。”
鬼眉立時惺惺作態，拱手笑道：“謬讚！謬讚！”心中真正樂的，卻不是司馬狴野這番言詞表揚，而是暗忖，曾老將軍今兒個大抵對本身感觀不錯，稍後能夠再找機遇好好聊聊。
本是偉岸的丁壯身形，在這一刻卻形將佝僂，順著門板垂垂滑坐於冰冷空中。然後顫抖著自懷中摸出一隻龍鳳玉鐲在手，不斷摩挲，刹時有淚滴於其上。那持鐲之人，雙目失神地盯動手中物，唇瓣兀自翕動呢喃，仿似透過那附於鐲子上的一滴清淚，能夠瞥見另一個他牽念掛懷的彆樣境地。
玉鐲不能開口，那放翁卻似雲霓隱身於內，仍舊訥訥自語不肯罷休：“雲霓，你可曉得，若非曾伯伯脫手，我本日就要殺了那女人了。我覺得，這麼多年疇昔，我也早已放棄了初誌。本日方知，本來，恨意仍在，一如當初，涓滴未減。雲霓，這不甘如何能放？恨意如何可消？殺念如何可滅？！雲霓，雲霓，本來這十多年決計摒棄的恨意，卻隻一招絕技便又勾了重返，我該如何辦？我該如何辦！雲霓，我亦曉得，我既已害了你，便不能再害了孩子。但是，這滿腔吃力擺脫卻不能罷休的恨意，如何能解？如何能解！”
泣然低語，到最後竟似壓抑不住要聲嘶力竭起來。便是那儒雅麵龐，也垂垂失控顯得有些扭曲猙獰。掙紮在幾近心魔亂智的邊沿，卻無人來度化這不幸之人。空蕩蕩的房間，唯他本身，這撕心裂肺的問話，又能有何人來為他作答？除了窗外北風如同亡人同悲之音，徒餘淒聲繞梁，揪心不散。
那玉鐲之上，跟著淒語輕泣再添晶瑩，竟折射著清光令它透出一圈迷離幻彩來，如同身有靈性普通。可惜，便是此玉鐲能夠儲藏靈性，它又如何能夠開口說話，添作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