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離皇城最北端,一處陰暗宮殿,大門朱漆剝落,匾額青黑無字。一年四時,不管那深宮內院是如何的繁花似錦落英繽紛,這處蕭索的宮殿外,永久是枯枝殘影杳無人聲,沉寂如同一片鬼域,這便是,東離的冷宮。
“時至本日,本宮如何能夠再讓你見皇叔?!”
纖指撩起白綾一角,悄悄一扯便拋至床沿,一雙鳳目直直看入她的眼,公主開口,語氣陡峭:“淑貴妃欺君犯上,心生悔意自縊冷宮…本宮是來,送貴妃娘娘最後一程的。”
她從未想過,那會是瓏瑜的眼神;她從未想過,那會是,從瓏瑜口中說出的話。
纖指死死抓著被麵,聞言淑妃一時呆愣,不知她所言何意。
說罷,回身,兩名宦侍再次用力一絞,身後一陣清脆聲響,頸骨生生斷裂,雙臂垂落,那目眥儘裂長舌半露的慘痛死狀,她再冇看上一眼。
“聖上…聖上有令,冇有旨意,不得探視!”雙眸慌亂打量四周,她想逃想躲,倒是不知能逃到那邊,躲去那裡。
長指纖白,戒身透亮,光潤的戒環內模糊有萬縷青絲膠葛浮動,水澤充盈。這枚水種極好的翡翠玉戒,在她入宮第二年由外藩進貢,聖上欽賜給了她。
後殿閣房,陰冷暗淡,一根即將燃到頭的白燭在矮幾上悄悄燃燒,燭火明滅。室內幾樣紅玄色的簡易傢俱,一張粗陋宮床,再無其他。
身後傳來巨響,床頭帷帳扯破,淑貴妃一個踉蹌從床上摔下來,抬眼一雙驚駭眼眸,聲音鋒利:“…不成能!不成能!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不是毒,那是…是藥香…是你設想的,都是你設想的…你關鍵我!我要麵聖…我要見聖上!聖上會為我主持公道…讓我見聖上!”一番話,神采竟有了瘋顛之狀。
伸手死死拉住項間白綾,那雙圓瞪的黑眸帶著蝕骨恨意,死死盯著麵前那張古水無波的清麗容顏。
鳳目嗔怒,公主厲聲:“本宮原想如果曉得了本相,貴妃也許會懊悔難當自行了斷,本宮亦會留貴妃一個彆麵。現在看來是本宮高估了貴妃對聖上的交誼,既然貴妃不肯赴死,便由本宮送貴妃一程!”
“七年來,你在宮中安身立命,安安穩穩做你的貴妃,隻是因為,你的存在本身,便已是安王謀反大計的首要一環!”
心頭一下驚駭到了頂點。
憤然拂開抓著本技藝腕的手,那鋒利長甲狠狠劃傷了她的手背,她亦是恨極氣極,完整失控。
“…瓏…瓏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