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盧道遠是個甚麼人,趙含國內心最是清楚。好大喜功、好吃懶做、貪贓枉法,你能想到的統統貶義詞幾近都能放在他的身上,但他也有兩個好處,一個是蠢,另一個是忠,而這也恰好是趙含國最看重他的兩點。
車渾家悄悄探出頭,然後下了車。此人年紀已過四十,但濃眉俊目,麵若白玉,雖身材走樣,小腹凸起,但還是難掩他身上的一股貴氣。
聽到趙含國這麼說,盧道遠“撲通”一聲便跪在地上,信誓旦旦道:“請相爺放心,小的定會為相爺奉上一件大大的功德。”
書房內,侍女已將沉香點上,一縷白煙攜著淡淡的暗香緩緩升起,將一屋子的雨腥氣都驅了個潔淨。跟著趙相國進門,一名小廝已將一雙枯燥暖和的布鞋擎在手裡,跪伏在地上,恭候著相爺“賞腳”。
趙含國隻是將腳悄悄地一抬,兩隻手便喚來兩名侍女攙扶。這兩名侍女一身穿白衣,一身穿黑衣,都是膚若凝玉、眉如墨畫,一雙眼睛攜星帶月,當真能夠用活色生香來描述,最絕的是這兩名侍女長得一模一樣,隻是嘴角一顆痣,姐姐生在右邊,mm生在左邊。也是以趙含國將這對侍女取名“陰陽”,取“陰陽相生,相剋萬事,周而複始”之意。
這座宅子已經好久冇有這麼亮堂了,它為甚麼俄然變得燈火透明?是碰到了特彆的事,還是來了特彆的人。
“相爺,那……那……那些人我們還接著殺?那喬鎮嶽我們也殺?”盧道遠垂首低眉道。
“七殺手,恭候相爺。”
“下車吧。”
見趙相國舒了一口氣,陰兒便將那盞茶收了歸去,而掌刑司的總衛盧道遠也終究敢開口了。
金陵城一處豪宅內,燈火透明。
盧道遠站在原地,已不曉得再說些甚麼。
趙含國接過茶,放在鼻子嗅了嗅,肯定了是武夷山絕頂那棵八百大哥茶樹的茶葉,纔將那茶遞進了嘴裡。隻見他啜了一口,在齒間漱了三個來回,便將那茶水吐進了茶杯,緊接著他又舒了一口氣——唇齒留香。
中年人看著雨幕中跪著的七人,隻是點了點頭,表示七人免禮,便徑直走進了豪宅內。
這座宅子放眼看去,也冇甚麼特彆,隻是大了一些、豪華了一些,像如許的宅子金陵城裡冇有八十也有七十。但細心打量,這宅子卻又和其他豪宅涓滴不一樣,這宅子每間房、每棵樹、每堵牆、每座假山前都彆離站著三名披甲衛。這披甲衛是江左王朝的精銳,他們個個精力矍鑠,太陽穴高高鼓起,雖身披重甲但涓滴不覺癡肥,行動起來迅捷如風,站在原地不動如山,明顯都是身經百戰的甲士。而能差遣這些披甲衛的,天然隻要江左王朝的皇親國戚、朱門貴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