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中很有些對二姨母的擔憂和慚愧。
兩人坐在一處忙, 薛氏就絮乾脆叨提及疇前的事兒, “你外祖母最會過日子一小我, 每年都是開春做夏裳,立秋做冬衣, 樣樣想在前頭。那會兒家道還算能夠, 但因為你外祖父讀書破鈔大,也不是每季都能做身新衣裳,就隻夏天添一身,夏季添一身, 你外祖母為了讓我們多穿些光陰, 老是特地把衣裳往大裡做。我們按序差兩歲, 你大姨母穿小的就給你二姨母穿,可你二姨母穿過以後就破得不成模樣,不能再穿了。以是我跟你大姨母添得新衣裳就頻繁些,你二姨母從小故意眼兒,穿了舊衣裳要麼被樹枝刮,要麼走路摔交,歸正過未幾久就破了……你二姨母一早就說過不了窮日子,嫁人必定要挑個家道好的。也不知,他們蔡家能不能疇昔這道坎兒,我們實在是幫襯不了她。”
薛氏笑道:“阿昊的棉襖脫下來一向冇洗,我給拆了。阿昊在裡頭寫字……切,一看就不用心,裝模做樣地看書,耳朵是不是直豎豎地聽著外頭?”
“我不肯意,”薛氏低聲倒是果斷地說:“朱家給的銀子是二姐收到,跟我冇半點乾係,二姐承諾的事情你就去嫁,我寧死也不會承諾。”
她撞得既狠又急,世人底子反應不過來,隻聽“咚”一聲,薛氏驀地倒在地上,血像是開了口的水閘般,忽忽地朝外湧。
二姨母嚇得直今後退,一邊退一邊叫,“快攔住它,快攔住它。”
嚴清怡笑道:“阿昊不焦急,等過上六七年,到十八歲結婚都不晚。我在京都時幫著斑斕閣畫過衣裳模樣,手裡頭攥了點銀錢,等過些時候,看著有合適的店麵頂個下來,做點小本買賣,掙個餬口的錢。娘感覺甚麼買賣好?”
“嘿,你這臭娘們,還敢上門搶人?你也不瞪眼瞧瞧,這是濟南府,可不是你那東昌府,由不得你橫行霸道。”李實邊罵邊拍拍黑豹的頭,“上!咬死她丫的!”
趁著薛氏做袼褙的時候,嚴清怡從斑斕閣帶來的那些布中挑出塊杏子紅的, 籌算給薛氏做件半臂。
二姨母揚聲道:“對長輩就這麼個態度,連聲好都不問,你娘呢?”
黑豹倒是聽話,伸出舌頭舔他手指上沾的湯汁,舔一會兒忽地警戒地站起來,兩隻黑眸防備地看向院門口,冇多久就聽內裡傳來紛雜的腳步聲,緊接著,一行人氣勢洶洶地闖了出去,連門都未曾敲一下。
李實笑道:“愛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愛叫。”愛撫地摸摸黑豹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