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清怡歪著頭,似是考慮說話, “公子清貴高華,這籃杏子能被公子瞧中,是它的福分。”
方桌桌右邊的男人輕咳兩聲,如有所思地打量嚴清怡兩眼,輕聲問道:“這籃杏子多少錢?”
就是她展轉反側日夜想著的那人。
嚴清怡恍若未聞,眼裡閃現得始終是那張略有些方,忠誠裡帶著桀驁的臉。
那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穿件青蓮色長袍,烏黑的頭髮用隻白玉簪高高地豎起,臉龐有些方,濃眉大眼,忠誠中又帶著點不平管束的桀驁。
彷彿見過千遍萬遍似的。
那麵孔……多麼熟諳!
嚴清怡感覺眼淚又要湧出來,忙側開首,順勢執起桌上茶壺,給少年麵前的茶盅續上半盞茶,“公子且喝著茶,容我漸漸說來。”
少年半信半疑地接過,咬一口,讚道:“不錯,公然好吃。濟南府靠著大明湖趵突泉,不愧是人傑地靈的好處所,冇想到杏子也比京都甜。”
此人年記要長兩歲,看著像是氣血不敷的模樣,神采極慘白,被初夏的陽光照著,幾近透明,可邊幅卻極精美,特彆那雙鳳眼,幽深黑亮,像是靜水寒潭,沉寂得彷彿能照見人的心底。
另有一男人嬉笑道:“七爺莫不是想吃杏子?”推開雕著繁複的萬字不竭頭紋路的窗扇,朝下呼喊,“賣杏子的,上來一個。”
有些人,有些事已經深深地刻在腦筋裡,不管如何都忘不掉。
那人彎起唇角,“如果我不賞呢?”
那種直入心扉的痛,那種無地自容的恥,突如其來地湧進腦海裡,活生生血淋淋……
阿誰不忿的男童迎上來,看著她空無一物的雙手,滿眼妒忌地問:“得了幾個大錢?”
大勇不屑地“切”一聲,“我又不是丫頭電影,洗甚麼洗?”
一男童忿忿不平道:“憑啥每次都讓嚴家三妞去,你是不是得了她的好處?”
說著從石青色織錦荷包裡取出角碎銀,“不消找了,把杏子連這竹籃一併留下。”高低打量嚴清怡一番,又取出一角,“長得挺機警一小女人,如何穿成這模樣,冷不丁還覺得是個小子?”
雅字一號房門口立著兩個高瘦的男人,邊幅很平常,眸光卻鋒利,周身披髮著的氣味讓民氣慌。
嚴清怡熟門熟路地上了樓。
千真萬確!
一邊打一邊問:“還敢不敢了,還賤不賤了?主子的東西也是你能肖想的?”
嚴清怡不便答覆,恭敬地接了銀子,“謝公子賞!”又拱手朝兩人做個揖,“公子慢用,小的辭職”。急倉促下樓走到內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