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培源拱手,“有勞大人,隻是……”沉吟一聲,“此案觸及官眷,又牽涉到東昌府,非我一人能夠做主。”
嚴清怡道:“苦了你們了。”
這幾天,他單獨籌措這些事情,還不知有多辛苦。
他還記得她在斑斕閣,侃侃而談談笑晏晏的模樣,也傳聞她在桃花會伶牙俐齒步步緊逼的神態。
蔡如源揹著書袋回家那天,正趕上家門口有人哭喪。
墳坑垂垂被填平,而後堆成個土堆。
這還不算,更讓二姨父崩潰的是,蔡如源被書院攆返來了。
一行人寂靜地走到薛家祖墳,將薛氏葬在外祖父的宅兆中間。
嚴青旻目光閃一閃,“他們都讓我來,說娘留下的財物,合該一人一半,不能讓二哥獨吞。能要回銀子,後孃就承諾讓我讀書……姐,我不想在那邊住了,後孃不給飯吃,伯孃每天罵我索債鬼,另有阿誰嚴青富,動不動就揮拳頭。你把我接過來。” 說著,抬袖擦了把眼淚。
天上明月照,地上白布飄,多要苦楚就有多苦楚。
院門落了閂,嚴清怡推了幾下冇推開。
“也好,”張培源尋出嚴清怡那張陳情書,“邇來此事在濟南府傳得沸沸揚揚,很多士子上書要替薛氏請立旌表牌坊以彰其時令。下官覺得薛氏明誌當然可嘉,但此風不成太長,孀婦度日艱钜,是否再嫁應隨其願。這個……”
有短促的腳步聲傳來,青柏先昂首,瞧見剛纔陪著嚴清怡往刑訊室去的男人,微皺了眉, 問道:“你說的, 便是此人?”
正要開口,薛青昊已經“嗷”一聲跳了起來,指著嚴青旻的鼻子罵道:“另有臉說,當初爹不要我們,是你哭著喊著非得跟著爹。你隻看到我們現在的風景,當初家裡冇錢,娘每天幫人洗衣裳,姐冇完冇了地做絹花,一天隻喝一頓米粥,你如何冇瞥見?這宅子姓薛不姓嚴,是我的,我跟姐的,冇你的份兒。我還冇告你偷東西呢,再有下一次,我立即把你送到府衙去。”
嚴清怡送他出門,順手上了鎖,到東配房換了件素色衣裳。
每天到了時候,閒得無聊的販子百姓就圍過來看熱烈,邊看邊評頭論足。
穿玄衣帶孝帽的杠頭打一聲響尺,叫道:“起靈,”薛青昊將事前備好的瓦盆“啪”地摔在地上,然後打起白幡站在前頭,嚴清怡隨在前麵捧著靈牌。
薛青昊看到他就來氣,冷著臉問:“你來乾甚麼,你另有臉來?要不是你每天跟阿誰王八蛋來膠葛娘,娘如何會到東昌府,又如何會遇見阿誰傻子?從速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