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文若哭嚎不止,常日話語刻薄的陳卿嗣也心軟下來,自哀道:“為父本是中土之人,自幼多舛,被迫遷徙嶺南,能在這山窮水惡之地活過四十,已是滿足,兒不必難過。為父三十初為官,十年苦寒,頻頻升遷,四十歲便升至四品長史,現在兒已立室發憤,為父如此平生,也不徒然,隻是心有遺憾。為父當年愧於西寧王佑,自知不久於人間,此番心願,就交於你來替父美滿。”
“且慢!”楊氏拽著文若雙手,恐怕文若在夜裡迷了路,走丟似的,焦心撫望著麵前堅固有力的血肉之軀,淚水在眼圈裡滾滾打轉。
說罷,文若悄悄將依墨攬下,餘光卻見依墨聽懂似的,害羞一笑,翻身睡了,文若心中感慨萬千,吻了依墨,取出行李川資,輕釦上門,拜見母親去了。
“你昨夜方纔大婚,本日不守著娘子,又要去那邊?為何還帶著隨身衣服?”楊氏皺眉怒道。
“我並非懲罰於你,是要你記著,人活一世,不成不學,若不學無術,則惘活於世,就算你今後不得明經進士,也要學有所長,你可明白?”
“西江櫃坊已被曲覽架空,調用為私,話說白些,此役曲覽若勝了甘錳,遲早會將次罪惡栽贓於我,我若反擊,並無實據,隻得坐以待斃;反之,若甘錳諸殺曲覽,定會對櫃坊之財緊咬不放,若長史府交不出金銀,還不如自戕了之。”
文若謹慎接過,逆著燭火,拆開信封,朗讀於心。這第一封信文若看得透辟,曲直覽親身所書,左下加蓋多數督大印,信上寫得明白,表示讓父親陳卿嗣於明夜亥時前,變更統統府兵部曲集於長史府門外,謹防有人夜間反叛。
文若作揖罷了,脫下上衣,暴露胸膛背脊,長跪於地。母親楊氏從房中取出一根四尺長七寸寬的木棒,站在文若身後,用木棒砸向文若前胸後背。隻聽鏗鏘反響,文若赤裸背後的刺青已是皮開肉綻,鮮血直流。
陳卿嗣聽後,皺眉冰臉,從嗓子眼吐出幾字道:“長史府的勝負。”
“兒隻是紙上談兵,如果真亂起來,兒也想不出任何體例。”文若被父親一番誇獎,臉上難掩笑容。
文若心中情亂,不斷喘道:“兒如果父親,願伸手互助一方,擊潰另一方,以追求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