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文若,他還是那般思慮,除了改名換姓,消逝人間,也再無他法善後,隻是未曾想到卓雅亦不肯隨唐生而去。如此一來,兄妹三人這一彆,天各一方,亦有能夠成為永訣。
文若挑著牛油燈,見宇文孝直一如既往死睡在章懷太子畫像之前。文若謹慎路過,走到祠堂簷下,望向天涯,隻見天外雨勢未有涓滴減少,前日在堂外泣血為唐生寫下的十六字忠告,也早已不見。
“小兄弟莫惶恐,老朽有事相求,豈會侵犯?”說著,拉著文若,坐在章懷太子畫像前,飲了口酒,不等文若開口,緊接說道:“幾日來,小兄弟住得可好?”
“夠,夠了!”唐生憤怒摔下身上鎧甲,狠狠砸在地上,雙眼血紅,氣得原地繞走幾圈,不睬卓雅,跑到祠堂殿中,將文若拽了出來。文若和卓雅皆是一愣,卻見唐生俄然雙膝跪在地上,淚灑一片,慷慨說道:“唐生曉得,男兒膝下有黃金,更何況我李唐子孫,這輩子,跪天,跪地,跪父母祖宗,現在,唐生父母皆亡,宗室落魄,此生流浪之時,生不如死,隻要二位兄妹不離不棄,捨命相保,方有本日,唐生曉得本身紈絝,無德無能,兄妹如果嫌棄,唐生毫不強留,隻恨兄妹與我出世入死,卻不能共享繁華,如若封王冊封是這般無用,唐生甘願不做這朝廷郡王,就此淪為一介百姓,又能如何?唐生此生隻願與二位誓死跟隨,永不離棄。”說罷,唐生額頭砸在地上,震起一片碎石。文若不由分辯,緊接著跪在地上,卻被唐生滿身力量擋著,如何也扶不起家。
宇文孝直輕吟兩嗓,抖著雲霓狀的髯毛,自顧自笑道:“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白叟紋絲不動,聲色騰躍道:“回殿下,老朽當年任東宮詹事,章懷太子在偶有見麵,並不熟悉,而太子亡故,老夫守祠已有五十年,與太子也算神交了。”
唐生將劍鞘收回腰間,與文若卓雅一一長揖,本是跨著大步,走進祠堂正殿,卻俄然想起甚麼,回眸密意道:“千萬記得,要手劄於我。”
“宇文先生,還請不吝見教。”唐生虔誠,單膝跪在地上,低頭請教道。
唐生感激,單膝跪地,伸謝道:“賢弟,保重!”
唐生又是一驚,轉頭望向文若,見文若也是滿臉錯愕望著本身,當真被這老神仙弄胡塗了。卓雅不聲不響走上前來,貼著唐生耳後說道:“這百歲白叟說話顛三倒四,活像酒鬼,卻能料事在先,難不成是個算命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