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海昂首掃視一圈,目光在我臉上直直定住,明顯已經認出我來。二太太問道:“你說你來應家找你的相好?你說的是何人?”
二太太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冷言道:“我方纔遣水心替我去城北綢緞莊子裡挑布料,到晚都一定回得來。”
我不知她因何要幫我,剛想開口,二太太的聲音俄然傳來:“如此家醜,我還是親身看著才放心。”一邊說,一邊伴了姑太太和應寶弦走進裡屋。
我驚怒交集,不料他能夠信口開河至此。隻是看著二太太麵上神采,彷彿不喜我多言,我便儘量忍住肝火道:“他所說俱非究竟,請二太太明察。水心也可替我作證。”
我點點頭,心亂如麻,是小桐害我嗎?二太太道:“那便好了,你將衣服脫了,我們看看是不是如他所言,便本相明白了。”
二太太對程大海道:“空口無憑,你說你和袁錦心乾係匪淺,可有甚麼證據嗎?”
雙彩不敢辯駁,我卻心下生疑,現在有我和應寶弦兩個未出閨的女人在,二太太鞠問男人,如何也不收斂些呢?
不容我想清楚來龍去脈,二太太便問道:“袁女人不是說,方纔出府去會友了嗎?到底見的是甚麼朋友呢?”她聲音轉厲:“莫非你底子就是一派胡言,想粉飾本身的私交嗎?”
二太太拍桌道:“這還了得?竟然能讓男人隨隨便便闖出去,看管的媳婦們都去做甚麼了?”
二太太不睬會我,隻對程大海揚眉道:“你是何人?為何要到我家來?”
那男人還未進門,就先傳來吵嚷聲:“我來找我相好的,你們攔著我做甚麼?放開!”
二太太起家道:“不忙。向來有陌生男人偷入內院,都是些男盜女娼的肮臟事,我得親身查探清楚。你把那男人叫出去吧。”
程大海道:“小人對她無一處不熟諳。二太太能夠查她的左手腕上,有一串蜜蠟佛珠,那珠子便是小人送與她的。”
程大海給二太太打了個千兒,竟然極恭敬地答道:“小人名叫程大海,與這袁錦心是未婚伉儷,早就私定了畢生。卻不料她想攀附應家少爺,偷偷地進了應府。她方纔來見小人,本來是要給個說法,冇想到小人一不留意,被她跑了,這纔來找太太主持公道。”
應寶弦捂住了眼睛不敢瞧,雙彩則一副不忍的神采,將臉轉到一邊。姑太太第一個叫出聲來:“這是甚麼?”
雙彩無法,漸漸地伸手過來,眼神裡儘是遺憾和擔憂。這主仆二人,一個莫名其妙對我到處擠兌,一個則毫無啟事地仗義互助,再加上內裡從天而降的程大海,我明天碰到的事情,也算是前所未有的蹊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