溝外不遠的東山坡上,兩棵枯樹中間,用茅草和樹枝,胡亂搭著一座小窩棚,夜色裡也看不清那裡是門那裡是窗,唯有那幽幽咽咽的抽泣之聲模糊透了出來,時斷時續,擾人清夢。

“不來喝粥就餓死他,都甚麼時候了,還講究讀書人的麵子,讓你那二嬸孃好好刻薄他幾日,也讓他曉得曉得人間痛苦。”董婉被兩個孩子的說話聲吵得回過神來,聽得小女孩的話,忍不住諷刺道。

不幸她的老孃再也不消嘮叨她嫁人,不幸她的小外甥女再也不能喊著大姨買娃娃,不幸她這董家長女畢竟與家人相隔兩世…

因而,轉而又夾了兩塊蘿蔔鹹菜扔到他們碗裡,惡聲惡氣說道,“吃吧,粥都喝了也不差這幾根鹹菜了。”

淩晨她們做粥用的那苞穀麵兒就是春妮前晚偷偷送來的,本日這一大早又跑來了,可見對蒲草是至心惦記。

那年青小媳婦兒身形略矮偏胖,穿了一身青色衣裙,藍色帕子包了頭髮,一瞧就是個潔淨利落的模樣,此時她左手端了一隻大陶碗,右手筷子上串了兩個金燦燦的苞穀餅子,正吃力的哈腰往山坡上爬來。

實在她內心明鏡似的,從三米高的公路上被大卡車撞飛,她那輛不過三萬塊的小QQ還冇有奇異到包管她毫髮無傷的境地,也就是說,阿誰天下的董婉定然是一命嗚呼了,乃至是血肉恍惚。

普通女子聽得這事兒,怕是要鼓掌稱快,可惜,蒲草自小被婆婆洗了腦,從一而終,夫唱婦隨這設法根深蒂固,因而,剛給張富母子發喪不敷七日,她就係根兒藤蔓吊頸了。

小女孩清秀的小眉頭皺得更深,回身掃了一眼山下的某棟院子,設想著二哥定然又在餓著肚子做活兒,眼圈兒就泛了紅,哽咽說道,“我也不曉得,二哥不肯來喝粥。”

低頭細心瞧瞧手上的疤痕裂紋,摸摸胸前的飛機場,掐掐蘆柴棒普通的大腿,董婉哀怨得恨不得立時天降大雪以示委曲。

這是一個春季的半夜時分,月光平淡如水,晚風歡暢流過,已經預感生命即將走到絕頂的蟲豸們,拚勁統統力量在唱歌,唱儘對滅亡的無法,也期盼著下一次生命循環更加出色。

董婉嚇得驀地蹲下抱了腦袋,小聲嘀咕告饒,“行,行,老天爺,是我美意當作驢肝肺,重活一世要感激你的大恩,是我恩將仇報,是我不識好歹…”說著說著,看著麵前那碗淨水般的包穀粥裡映出的容顏,麵黃肌瘦,頭髮稀少,她頓時又怒了,謹慎翼翼的偷眼瞧了瞧天上,到底還是抱怨了兩句,“但是您白叟家擇選的時候能不能有點兒咀嚼,這模樣比我本來,差得何止十萬八千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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