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伸冤,擒住那向蘭花蕊中投藥的毒手纔是關頭。
不知為何,九爺一出去,方纔我的小性也不肯再使。我也不去抽手,隻望著碟子中的那金黃的蟹淡淡說:“蟹涼了,就不好吃了。”
我嫣然一笑,用銀羹匙為他盛了毛豆放去他碟子裡,應一聲:“瀾兒記下了。”
我一驚,回身去看,竟然是九爺立在身後不遠處,他何時隨我出來的?我內心驚得噗噗亂跳,卻定了神采不屑地反詰:“九爺如何就見得,我是操縱爺?”
“哦?九爺如果有此疑慮,無妨去奉告老爺呀?”我挖苦道,內心卻悸動不定,他難不成是看出了甚麼?
我為他兄弟二人滿酒,致深便將剝好的蟹黃蘸滿薑醋塞去我口中,一邊叮囑說:“多吃些黃酒,不然又要胃寒腹痛了。”
“前些時讓你考慮的事兒但是想妥了?”致深問,聲音也端了幾分,不似同我先時嬉笑時的隨便。
“哦?”我更是吃驚。
他唇角勾出一抹淡然的笑意說:“懷鑠的眼,洞若觀火。”
我搖點頭,總感覺不當,彷彿還少了些甚麼。
冰綃下去不過一盞茶的工夫,五姨太已遣了淩霄來請我過蘅芳苑去略坐吃桂花餅。我心領神會,想是五姨太慧巧刺探出甚麼動靜了,起家叮嚀尺素和焰綺帶路前去。
蘭花中的藥粉,致深俄然發瘋,我那腹中的孩子無辜蒙難;這禍首禍首便是蘭花蕊中大量的春藥,恰好四姨太不為本身回嘴,吊頸他殺。
致深邊隨便地問他幾句話,邊拉過我的葇夷,將桌案上那隻玻璃翠玉鐲天然地戴回我手腕上,將我手腕緊緊壓在金漆榻桌上,也不看我,隻同懷鑠九爺說話。
本來如此,我內心一塊疑團開釋,卻更是如巨石壓胸般難過。
我笑了搖點頭道:“你們姑爺才懶得去操心機究查是誰害了他冷置的小妾。倒是,那下春藥害他出醜並在人前顏麵儘失的賊,他纔會恨入骨髓的。更何況,還白白搭上他兒子的性命。”我嘲笑,牙縫了擠出這些話,麵前卻豁然開暢,彷彿一條條思路格外清楚了。旁枝末節我自不須得去顧,致深他不在乎四姨太的存亡,怕也一定體貼是誰給我下了當歸奪我性命,又是誰的黑手猝然從身後推我入水池。我苦笑,怕是統統都要靠本身。
他不語,凝睇我的目光,那目光中有幾分痛心,幾分絕望,幾分疑慮。但更有些令人尋味的深意,似是化作了滿眼擔憂,隻凝神地望著我,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