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李翠屏這類久在買賣之人,天然與人號召全麵。再加上她性子豪放,號為村中誠懇人打抱不平,小一輩人多敬她一聲屏娘。她年紀雖大上東方明幾歲,但鰥夫孀婦久在一起,不免有一二功德之徒非議。幸虧東方明辦事一貫襟懷坦白,對恩嫂李翠萍禮數全麵,又在村中與報酬善。村民中畢竟大數樸素仁厚,這一流言也就難成氣候了。
江邊風景固然晴美,但腐敗時節卻總教人黯然神傷。這崔九說著說著竟聲淚俱下哭泣起來。那果兒雖幼,竟似也懂了爺爺悲傷之處,俄然哇哇哭道:“我不要爺爺死,不要爺爺死!”
“爹爹何故又在感喟?”小子墨體貼道。
“彆胡說,東方先生常日裡馴良的很,龍王老爺怎會和他過不去?”另一人替他叫屈。
東方明忙和緩藹氛道:“想來九叔就是福厚,我明天特地帶了筆墨紙張在船上,本想在江上如有興趣賦詩幾首,便可順手記錄下來,誰曾想剛好被九叔用到。”
“你這懶漢最愛扯談,老於頭一家都是多好的人,那年戰事吃緊,村中的男丁都被征走,村裡便鬨了饑荒,若不是老於頭給你口糧吃,你還能活到現在?”另一人鄙夷道。世人七嘴八舌,你言我語,個個眉飛色舞。
東方明昂首拜道:“大嫂與我父子二人恩典如山,若冇大嫂當年幫扶,恐怕我父子倆本日還不知到那邊流落。大恩不言謝,我東方明至死銘記於心。”
東方明接著說道:“實在…大嫂的心機我並非不懂…”說到這兒,那李翠屏早已低頭臊的不能言語。
小子墨也勸道:“果兒mm,彆哭了,九爺爺命硬的很。何況不是另有我和爹爹在嗎,待會兒我和爹爹從江上打到魚返來,讓九爺爺給我們做紅燒鯽魚好不好?”
此時忽聽又有人喊道:“子墨他爹,拿了酒飯再走不遲。”
“爹爹,墨兒怕!”小子墨一頭紮進父親懷中。
父子二人對詩玩耍正酣,東方明瞥見一片春江山色大好,兒子又靈巧聰明,不由念起古人故景,轉而觸景傷懷,一時情起便予東方劑墨啁了幾口酒喝。都言有其父必有其子,莫看這東方劑墨小小年紀,喝起酒來卻如父親普通視酒如珍。良晌今後,他二人已將葫蘆中美酒全數喝淨,醉意上頭,竟雙雙在船上熟睡起來。
崔九卻話鋒一轉,低聲道:“傳聞現在朝廷興文獄,寫東西的儒生便少了,敢為百姓上書言事的諫官也少了。東方先生偶然功名也好,喜好筆墨詩文也罷,隻是所寫內容若不慎與那些罪臣之言暗合,怕是要被無辜連累了。雖說我們花溪村地處偏僻,但當今聖上耳通目廣,萬望先生還是謹慎為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