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
我不肯意瞧他的臉,隻盯著他領口,他的皮膚非常白淨,真像阿宙啊……我拉了一下衣衿。
善靜雙手合十道:“貧尼之姐文烈皇後也最愛桂花,說它流芳人間,獨一淡淡之情。”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元天寰將大將薛堅留在四川,他就是防備王紹獨立以後,先攻四川嗎?”
七夕後第二日,元天寰便給我派來了兩位教員。一名是文烈皇後之妹,暮年就削髮蘭若寺的善靜尼。善靜徒弟有林下風采,自稱隻是與我交心,隨便談些北朝的典故罷了。善靜每來,我極力聆聽,恐怕漏了妙語。另一名是耄耋老者,清河崔家的退任散騎常侍崔晦。他雖大哥,但從朝廷典章,到轄區地理,無所不知。他每三日來一次,來得極早。我都到宮門口等待,天涯新月猶在。元天寰一日萬機。他不顧暑熱,常出長安巡查。但常常出巡,都手書短劄命人送來桂宮。寫的隻是本身去往那邊,也並未幾加一字申明。七月尾,元天寰出後宮女子三千人,贈以款項,任由她們嫁人回籍。這是百多年來第一次有帝王如此做,顫動一時。
我為甚麼老是想到阿宙北朝有胡人混血,幾近每個皇族男人都膚色玉濯。
我娓娓道:“屈原的離騷中各種花都有,唯獨少了桂花。我居桂宮,曉得了此花好處。它情疏跡遠,淡然蘊集。難怪人說它勿須淺碧深紅,自是花中第一流。”
上官不但幫我除毒,還能撤除我心頭的影子?
上官又舉杯,自嘲:“啊……這茶已經冇有了?”
我諦視他說:“感謝先生。”
謝如雅回身才瞥見我們。他笑靨伸展,活跟個雪孩子,腰間一大串銀鑰匙,如風鈴跳舞。上官徐行向他走去,也不顧雨點打濕青衫,沈醉在風雨裡,渾然忘情。
善靜淺笑:“都是陳年舊事了,公主也不會有興趣曉得吧?”我知她是不肯提,便將話題轉開了:“我昨日命人折桂送到內宮去和人共享清芬。因皇上並無嬪妃,隻送給了先帝們的妃子。內宮中以趙王母楊夫人最為高貴,是嗎?”
當一個少年不再做夢的時候,時候就過得緩慢。我思疑本身變老了。但是銅鏡中的阿誰我最熟諳又最陌生女孩子,眸子一天比一天更敞亮,膚色一天比一天更廓清。就算對於公主的新奇,也不能保持太久。當春季到臨的時候,長安的人們風俗把我稱為“桂宮”,彷彿我向來就是在那邊,為他們的青年天子所存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