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領緩緩放下遠鏡，“傳書給越王殿下，天子就在綏陵城中。”
“那是……”
莫不是邇來新傳播於水寨的白山鐵？這類船身形較小，高出水麵，風順則揚帆，風息則蕩櫓，船板上備有很多火器，有的衛所還裝了千斤炮，將海匪打的落花流水。這類船如何會歸黎州衛統統？江麵不如遠洋開闊，向來少有樓船之類巨大的戰船，他帶領水軍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
“臣極刑……臣極刑，陛下開恩！求陛下放了臣這一回吧！臣絕無貳心啊！”
他嚥了口唾沫，膝前三丈的間隔外站著阿誰修羅般的身影，正朝他淺笑，如同東風拂麵。
季維笑了兩聲，“……誰曉得呢。”
群山之間，江麵可貴風平浪靜。
“陛下……是饒過微臣了？臣、臣這就寫，頓時就寫……”
話音剛落，就見對方的鷹船收回宏亮渾厚的角聲，船上號令震天，木槳動搖，連帶著前麵數十艘連環舟齊齊朝城樓奔來。
盛雲沂將劍尖在地毯上點了一點，扯起唇角：“你真想曉得？”
“將軍，那邊又來了幾條大船！”
他六神無主，驀地在混亂的思路中找到了半絲但願，抬起臉似哭似笑：
謝昴大氣也不敢出，哆顫抖嗦地撿起紙筆，手腕抖得如何也寫不下去。
“不會寫？”盛雲沂厲喝道：“主將稱病避上疆場，治下疏鬆乃至於初戰大敗於越屬，擅自誹謗同袍不遵上諭，這幾條夠不敷你一條命？”
“多謝陛下……陛下能明白小人的忠心，小人就是死也能瞑目了！”
他俯下身，低聲歎道：“朕幼年時騎馬遊都城，他巡查城防，要將朕綁來送到先帝跟前去，朕一向挾恨在心啊。”
”既然天子在黎州軍中，必定還留有背工，剛纔這群烏合之眾說不定是特地拋給我們的魚餌，某覺得還是謹慎些為妙。”
一個衛兵大聲宣讀著他剛纔寫的詞典，他看著世人的臉從迷惑變成不齒，貪汙納賄、官官相護、湊趣都司……統統他做過的事，都經過他的手一筆一劃地刻在了那張紙上。
將領也想起臨行前越王的叮囑，便點頭道：“此次隻帶了一百條船探風，偶然追敵冒進，先歸去稟報楚州，得了信再做決定。待傍晚太陽落山再探，便是有詐也不須怕他。”
世人的臉由白轉青，王遒皺眉道：“季統領！再不援助就晚了！”
“罪人謝昴自知改過，朕念其在黎州為官多年，以他一人之身坐罪問斬，不究查家中長幼。此後王遒任黎州衛批示使，爾等經心從之，不得有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