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頭掂了掂手頭的分量,立即滿臉堆笑的拖過一張凳子,道:“公子您請坐,老頭給您比劃比劃,”一邊用手裡的筷子蘸著茶水,在桌子上劃拉起來,“這裡往南十裡,從羊玍子村往上,有條上山的巷子,那山上有個索橋能夠過河……”
“如此便謝過了,”杜書彥客氣的一鞠,眼神落在桌上那碗一口冇動的羊肉湯上,“這位兄台倒是風趣,莫非這濃白膏汁,還比不得那半壺茶梗麼?”
“公子,不敢,”管城口裡說著,側身坐了,取了一隻酒杯忙忙灌了兩口,才低聲說,“又來人了?這年初商隊都這架式了啊?讓沿邊的鬍匪可如何過。”
“鄙人略懂岐黃,要不我替你把評脈開個方劑?”
杜書彥提起酒壺,恭恭敬敬放在老張頭麵前,笑道:“鄙人杜仲,都城人士,前去白河府探友,不想忽遇風雪。我那家仆見老丈是常走動的客商,正要前來叨擾一句,不知這風雪要下到幾時?前麵渡口可另有渡船?”
他一開口,兩張桌上忽有了一種奧妙的嚴峻氛圍。
管城見杜書彥假裝發楞,忙上前兩步,籠著袖筒往老張頭藏在桌下的手上一靠,笑道:“曉得老丈是熟門熟路,可否指導一二?”
掌櫃將錢抹進抽屜裡,嘿嘿一笑,道:“老張頭,這天兒你還往外跑,可見是大買賣,來兩罈好酒?”
龍門渡,這闊彆官道的小渡口,即便是河水即將結凍的初冬,仍然來往著一隊隊用心叵測,甘願繞遠道走巷子的商隊。
老張頭往地上一啐:“甚麼大買賣,誰推測天變得這麼快,老骨頭都給我凍散了。還不從速弄點熱和的吃食來!”一邊號召他同路的幾個伴當占了兩張桌子,眯著眼睛烤起火來。
那青年抹抹嘴道:“****山那路,馬車又上不去,你看他如許身嬌肉貴的,能走得去麼?”
“這個如何是好,”杜書彥驚得一頓腳,“渡口一關,豈不是要比及開春了?”
一隻大手悄悄搭上了青年的肩膀,沉厚的聲音笑道:“灌兩碗薑湯就好了,我們這些乾力量活的,冇得這麼嬌氣。”
“路上著了風寒,油膩膩的冇胃口,”青年一臉無法的說,顯得相稱可惜。
正在這時,連續串的砸門聲,驀地衝進廳堂的冷風凍得堂中的門客們一個激靈,便一個個都轉頭往門口看。七八個渾身雪渣的男人正站在進門的當口,被房中的熱氣一撲,滴滴拉拉的落了一地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