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來,魂來。”
潘逸抬頭,極當真地看著她。
字字如針,刺上心頭。
夜中的戈壁似裹上層銀紗,連綴萬裡。兩行輕淺的足印落在月下,追著滿天星子向北而去。
聞後,小魚難堪蹙眉,她不自發地低頭咬唇,掙紮很久。
扔了一地的粗袍,就如蛇褪下的皮。轉眼,她就換了身錦藍立領胡服,如同變了一小我。她戴上鬆綠花冠,配上瑪瑙長鏈,一頭鑽進馬車內。這車身以楠木而製,上有雕狼紋,簷下四角垂有鎏金鈴,皆刻周王之印。
話音未落,一姑息倉促走到馬前半跪在地,拱手見禮。
上了馬,裹開端紗,小魚回眸,莞爾而笑。
見到他的躊躇,小魚笑得無法,她在眼裡藏了很多話,讓他去想、讓他去猜。她不由鬆開他的手,依依不捨地剝去那層黏附,而此次他隻是怔怔地看著,冇再握上、冇再攔她。
守將抬手,正欲命令。那人驀地停下,馬蹄聲止於高大城門前,憑嬌小的身形可看出是個女子。她臉上蒙著皂紗,黑袍緊裹,舉頭望向城樓,毫無半絲懼色。
她踩上人背,利落上馬,隨後摘去遮麵的紗,將它塞於侍將之手。
“我說‘為你不娶’也是至心。”
“彆等,我不值。”
“小魚,他不曉得你在這兒。你如果留下,他定找不著你。”
小魚點頭,攀著他雙肩的手垂垂垂下。她含胸垂首不敢看他,眼裡藏著淚,明顯捨不得,最後卻還是說:“我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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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落,一聲輕叱,她調轉馬頭飛奔而去,頭也不回,走得恩斷情絕。
女子一邊疾步前行一邊解去黑袍、粗衣。中間有婢子緊跟,將脫去的衣拿新的補上。
大漠風沙殘虐,似藏著尖刀,削颳得人生疼。風大,還是有人趕路,馬蹄踏破黃沙白骨,直奔周國邊城。
“恭迎密使,車馬已備,請!”
剛入車坐定,有人冒昧突入,自說自畫緊挨著她坐下。她似曉得他會來,一點也不驚奇。
彎過一處沙壁,足印停下。喧鬨無聲的夜中響起馬兒打鼻之聲,不輕,可轉眼就消逝在無儘風沙中。
他撿起幾片殘心,失魂落魄回了城,走在道中心俄然癱倒在地,中了邪似地昏倒不醒。展開眼後,他又歸去了,床冇變,安排冇變,甚麼都冇變。他就像做了場好夢,醒後恍忽好久。
“彆走……求你,彆走……你說甚麼我都承諾,隻要你彆走……”
“你遲了。”
小魚愣了下,眼中不經意地暴露一絲欣喜之色,潘逸剛巧抓到了,覺得她定是情願。可惜隻過半晌,小魚再次搖首,話到嘴邊一聲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