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歌木然地抬眸,剪水眸子像兩顆皸裂的琉璃:“奉求你,心一。我不想見父親。我怕――”她張了張唇,好久才道,“我見到父親,這條路就再走不下去了。”
“我既然承諾了徐大人,此生便不會離你半步!”心一不明白為何脫口而出的竟是這句話。
義隆反問:“你想朕如何措置?”
司空徐獻之,圖謀不軌,行刺皇上,通番賣國,證據確實,徐家三子、四子、六子助紂為虐,與父徐獻之同罪,徐家男丁非論年紀,正月十八菜市口斬立決,徐家女眷發賣為奴。
劉義隆是用心的,竟然選了正月十八!
蕪歌一起很順利,不過一炷香工夫就到了富陽公主出嫁時居住的瑞雪殿。
“你真傻。父親如果多養幾個像你如許的人,何至於一敗塗地?”在這場競相刺殺的搏殺裡,徐獻之折損了很多親信暗衛,餘下的,見徐家局勢已去,便趁機作鳥獸散。
心一微微點頭:“官兵圍了潘氏大宅,已有月餘,族裡早有動亂。”他看著蕪歌,目光有些哀慼:“你的母舅被免了族長之職,且有中風之兆。我本想入宅子為他醫治的,但扼守的官兵不允。我怕你等得焦急,隻好回建康與你彙合。”
“你缺女人嗎?”蕪歌移眸看回他,語氣是決計的刻薄,“如許相逼成心機嗎?”
四目相對,芙蓉訝在當場。她捂著嘴,眸子睜得滾圓,一臉不成置信。
蕪歌閒坐在房裡,錯覺又回到一年多前的徐家祠堂。
而翌日拂曉,天牢的動靜傳來。蕪歌隻感覺天都塌了半邊。
“好。”心一回聲,磕了個頭。
芙蓉顫抖著接過信,迫不及待地拆開,可隻一眼,淚便噴薄。她顫抖著:“不,不成能!不――”
“不管你想做甚麼,我都會幫你。我留下,讓十七去北鴻策應。”心一態度決然。
輪到蕪歌笑了。她勾唇,看向清曜殿的牌匾。日已西落,冥色下,巍峨的牌匾顯得很孤寂。她問:“我有還價還價的餘地嗎?”
蕪歌又轉問心一:“蘭陵潘氏那邊環境如何?可有轉圜的餘地。”
“我問你想做甚麼?!”
蕪歌深吸一氣,唏噓道:“樹倒猢猻散,原是早就預感到的。領受潘氏的是何人?”
建康宮,雲龍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