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出了主張:明天包一輛能駛的汽車,我們輪番地跑幾趟,把二姥姥接來也好,把三舅母裝來也行。一到門口關照從速往裡攙,接上這麼三四十趟,四鄰的人們當然得佩服我們。
“我們冇講下用麻藥哇!用也行,外加十塊錢。用不消?快著!”
老太太的淚立即收歸去很多,微微地笑著:“還小呢。剛五十八歲。”
“半夜裡我剛睡好,他們把小玻璃棍放在我嘴裡,試甚麼度。”
我們開張了。門診施診一個禮拜,人來得很多,還真是“大眾”,我挑著那稍像點模樣的都給了點各色的蘇打水,不管害的是甚麼病。如許,提早過一禮拜好正式免費呀;那真正老號的大眾就乾脆連蘇打水也不給,我奉告他們回家洗洗臉再來,一臉的滋泥,吃藥也是白搭。
“乾嗎?”我問。
“不知好歹!”
忙了一天,早晨我們開了告急集會,專替大眾不可啊,得設法找“二眾”。我們都悔怨了,不該叫“大眾病院”。有大眾而冇貴族,由哪兒發財去?病院不是火油公司啊,早曉得還不如乾脆叫“貴族病院”呢。老邱把刀子沾了多少回消毒水,一個割痔瘡的也冇來!長痔瘡的闊老誰能上“大眾病院”來割?
乘著她罵東抱病院——憑知己說,這是我們這裡最大最好的病院——我把她攙到小屋裡,我曉得,我如果不引著她罵東抱病院,她毫不會住這間小屋,“您在那兒住了幾天?”我問。
“你們這裡也有關照呀?”老太太問。
“該死的玩意兒!”
“那敢情好啦,有處所呀?”老太太彷彿有點過意不去了。
“我是一會兒一餓,他們非到時候不準我吃!”
“我剛掙紮著坐起來,關照說,躺下。”
“剛由那邊來,那群王八羔子!”
“再賃幾輛不能駛的。”老王接著說。
小瘦子連頭也冇敢搖。老邱給他上了麻藥。又是一刀,又愣住了:“我說,你這可有管子,剛纔我們可冇講下割管子。還往下割不割?往下割的話,外加三十塊錢。不的話,這就算完了。”
軍官汽車剛開走,迎頭來了一輛,四個丫環攙下一名太太來。一下車,五張嘴一齊問:“有特彆房冇有?”我推開一個丫環,悄悄地托住太太的手腕,攙到小院中。我指著轉運公司的樓房說:“那邊的特彆室都住滿了。您還算得剛巧,這裡——”我指著我們的幾間鬥室說——“另有兩間甲等房,您臨時姑息一下吧。實在這兩間比樓上還舒暢,免得樓上樓下地跑,是不是,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