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問清了石大娘當初不過是幾天前剛借了五錢銀子罷了,石詠心頭就一股無明之火往上冒——這,這那裡是假貸,這清楚就是喝血!
他伸手把這二兩銀遞給了石大娘,石大娘兀自還在為這從天而降的“得救”而驚奇不已,半晌才偏過甚來望著趙氏,顫顫巍巍地說:“你把借券還我,我們兩訖了吧……”
但是那趙大娘卻無所謂:“我不過是個跑腿兒的,放貸的要這麼多利,我也冇體例。石家的,你說是不是?”
小師妹天真活潑,極得他們科裡上高低下的喜好。但是她卻老是纏在石詠身邊,求他指導修補古時器物的各種訣竅。
——這心不足而力不敷的滋味,太難受了。
“恰好今兒碰到個老鄉,家裡給小雁捎了點兒銀錢,我就想把這一季的租子給付了。”姓方的大漢腔調平平,彷彿底子冇傳聞此前房店主裡關於印子錢的膠葛。
“那就先租半年吧!”姓方的頭也不抬,帶著女兒方小雁徑直往隔壁院子裡去了。
石大娘在院裡沏了一碗茶送出來,遞到姓趙的手裡,雙手在圍裙上擦擦,帶著求懇的語氣,說:“之前是因為詠哥兒受了傷要吃藥,現在詠哥兒病好了,我們趕趕工,這兩天……這兩天定能趕出來。”
豈料一進“鬆竹齋”的大門,那伴計還認得他,袖子一揮說:“小哥,對不住,我們楊掌櫃不在,店裡正亂著,您彆來攪和,成不?”
石大娘驚奇不已,說:“二兩……二兩但是半年的租子……”
眼下恰是下午,日頭挺大,南院住的那對父女約莫還冇返來。上石家索債的人,是個三十幾歲,包著頭的婦人,叉著腰,立在石家院子的門口,嗓門大得整條衚衕都聽得見。
取出那隻成窯青花碗,石詠先將碎片拚起,察看一番破壞的環境,然後取出一把借來的小鋼銼,細細地將瓷片碎裂邊沿挫出一圈淺淺的凹槽。
最要命的是,他本身也的確是兩手空空,分文冇有啊!
這可比那天在石家屬學內裡聞聲的喧鬨喧華要好多了。石詠倒是冇想到,在那樣熱烈的琉璃廠大街背後,竟然有如許清淨讀書的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