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廠臣為何這般說?我瞧你也不像他們說的那般……”
再定睛細心看看,驀地間發明那畫中人的臉上竟有一顆淚痣,不偏不倚正幸虧左眼角處。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她呆了呆:“我倒不悶,徐廠臣諸務繁忙,就不必操心陪我了。”
他隻微微點頭,帶她到北麵的羅漢床上坐了,然後退回架子旁,就命動筆。
那內侍躬身應道:“是,陛下召督主武英殿見駕。”
徐少卿倒是不緊不慢,但也放了手,目光轉疇昔,轉眼便見皇上身邊的阿誰內侍抱著拂塵走進門來。
就在指尖將要搭上他手臂的那一刻,門外俄然腳步聲起。
隔了半晌,卻聽徐少卿俄然道:“這像是要送到北國宮裡的,可畫細心些,莫出了岔子。”
若在彆人看來,這或許隻道是例行公事的叮嚀,可高曖聽在耳中卻有些奇特,總感覺他這話裡有話,可又不明究竟,心頭迷惑。
他說著又轉向高曖,恭敬道:“太火線才差人來,宣雲和公主清寧宮敘話,陛下已準了,午膳之事另改他日,請公主馬上隨奴婢來吧。”
不過,她畢竟是在庵堂中長大的人,十多年來養的就是個八風不動的坐性,當下默唸佛文,權作是在修禪,便也稍稍靜下來了。
徐少卿緩緩直起家來,朝西窗外聳峙的那座殿宇勾唇一笑,便也邁步朝廳外走去,蟒紋曳撒的下襬如流雲般攢動,映著濃熾的日光暈起一片亮色……
這句話不知怎的就溜了出來,剛出口便悔怨了,她把剩下的那半截硬生生地咽回肚裡,難堪地垂下眼去。
指端冰冷,彷彿隔著厚重的髮鬢都能感遭到。
本身想來膚質細緻白淨,從未曾有痣,這東西從何而來?
徐少卿頭一回聽她自稱“本宮”,口齒不伶,語氣也拿捏得怪怪的,眼底那絲笑意更甚。此人雖說木訥了些,可該長心的時候還真是通透,因而便道:“既然公主也瞧著順意了,你立即歸去裝裱潤色,呈送陛下禦覽,轉頭本督叫司禮監差人送去鴻臚寺,讓他們轉交崇國使臣。”
那畫工不敢怠慢,立即調墨提筆,凝神在熟絹上勾畫起來。
就這般坐了一個多時候,那畫工收筆劃畢,徐少卿點了點頭,便請高曖也近前來看。
徐少卿目不斜視,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她臉側,也不知瞧的是鬢邊的頭飾還是她的耳垂。
她聽著他引經據典,說的卻像是感同身受的肺腑之言,不由感覺此人實在了不得,彷彿離世人丁中的阿誰他更加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