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貳心性沉穩,辦事精乾,現在一見那人儒雅的麵貌,還是差點忍不住叫出聲來。
高曖見他醒轉,素手在胸前拍了拍,長長的出了口氣。
今後再不相見,天各一方,人海茫茫。
一念及此,貳心頭便是一陣突跳,忙放脫手站起家來,快步繞到山岩外。
她懵懵然展開眼,見是那張玉白的俊臉輕俯在麵前,當即忍不住張臂將他身子摟住,雖自強忍著不肯哭出聲,可淚水卻不管如何也止不住。
徐少卿再探出頭去看,那一行人已走近了很多,除了鈴音外,騾馬駱駝的蹄踏聲垂垂變響,看模樣人頭不在少數。
他說著,便快步上前,將他拉到邊上,驚問:“你如何會在這裡?”
甫一從陰暗的地底出來,見了光便覺目炫得短長。
“你感覺如何?孩兒可冇事麼?”他忽在耳邊問道。
“朕是死是活與……與你無乾!既已明說叫你們走,還在……等甚麼?”高昶麵色慘白,抽著泛青的唇不斷喘氣。
他撫著那青絲秀髮,又在她背上悄悄拍著,以示安撫。
之前身處暗處,感覺外頭亮眼,這時瞧著倒是濃雲遮了日頭,一時候竟辨不清方向。
徐少卿剛叫了一聲,殘虐的颶風就卷著砂礫狂撲而來,幾近站立不定。
探探鼻間,隻覺氣味尚穩,想是方纔猝然受了驚嚇,避風時又有些悶氣,這才微現昏迷之狀,當下用手在她額角輕按了按,斯須,人便悠悠醒轉過來。
那駝鈴聲高昶天然也聽到了,可卻猜不出對方是甚麼來頭,這會子確切得避一避。
轉眼之間,颶風驟起,飛沙走石,火線起伏的沙丘後俄然氣旋漫卷,竟扭結成一堵十幾丈高,寬愈裡許的沙牆,如浪頭般排山倒海,澎湃而來。
他不敢怠慢,背起他躍出沙坑,到山岩處靠了,將手掌貼在他胸口,運起內力化開他悶結此中的那口氣,又去河中取了些淨水來喂他喝下,過未幾時,高昶便緩緩展開了眼睛。
堪堪忍過了一炷香的工夫,這場迅猛的沙暴才過境而去。
那墨客也回過甚來,一見他便立時雷擊似的怔住了,呆立半晌纔回過神,拉住要上前詰責的人,清清嗓子,冒充講解道:“各位莫驚,這是兄弟疇前在中原的一名故舊老友,並非歹人,各位固然放心。”
不半晌工夫,那一行人已然到了近處,公然停了下來,依著河岸山岩處栓了車馬,取水歇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