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甚麼?”高昶約莫猜知其意,一把拉住他,壓著聲氣問。
今後再不相見,天各一方,人海茫茫。
不半晌工夫,那一行人已然到了近處,公然停了下來,依著河岸山岩處栓了車馬,取水歇腳。
他說著,便快步上前,將他拉到邊上,驚問:“你如何會在這裡?”
他顧不得那很多,抖抖身上的沙塵,立時先將高曖扶起,托在臂彎中,見她眉間微顰,雙眸緊閉,不由一驚。
高曖心中體貼,也跟著來到大坑邊,見他正在扒沙,不由驚問:“是陛下麼?”
高曖望著他的背影,俄然想起當時捐軀而去的狄鏘,千言萬語像又在心頭湧起,卻仍不知該如何開口。
“朕是死是活與……與你無乾!既已明說叫你們走,還在……等甚麼?”高昶麵色慘白,抽著泛青的唇不斷喘氣。
徐少卿眉間輕蹙,從石後探出半身子去瞧,遙遙地便瞥見那東北方向有一片恍惚的人影緩緩而來。
徐少卿剛叫了一聲,殘虐的颶風就卷著砂礫狂撲而來,幾近站立不定。
幾近與此同時,高曖也念起了同一件事,昂首驚詫問道:“陛下呢?”
那駝鈴聲高昶天然也聽到了,可卻猜不出對方是甚麼來頭,這會子確切得避一避。
昂首看看,天上層層壓積的烏雲也像被方纔那陣殘虐的暴風掃儘了,唯留日頭高照,竟是碧空如洗,說不出的澄淨。
高曖和高昶在邊上也看得清楚,更是驚得目瞪口呆,全都愣在了本地。
現下就是訣彆的時候,與本身,也與她一個了斷。
高曖噙淚點頭,卻伏在他懷中抽泣得更凶了。
車隊中的其彆人此時已發明這俄然闖出的不速之客,暗自都吃了一驚,趕快起了身,很多人握住隨身兵刃,麵露防備之色。
徐少卿埋頭緊護著高曖,將她覆鄙人麵,任憑砂礫碎石掠擊著身子……
徐少卿動手極快,選位也是極準,不幾下便將高昶的頭臉刨了出來。
這些日子來一起北上,行色倉促,風塵困頓,所經所遇的也都是些險惡傷神之事,滿懷苦衷不得而訴,現在能這般與他毫無顧忌的相依相偎,那鬱結在心的苦痛又如何能按捺的了?
“不好,是沙暴!”
之前身處暗處,感覺外頭亮眼,這時瞧著倒是濃雲遮了日頭,一時候竟辨不清方向。
放眼望去,灰濛濛的雲層一壓,這蒼茫六合俄然顯得憋悶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