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回話,他三言兩語就做交代,有的便要停下腳步看一眼。莞初雖說聽不大懂講的甚麼,倒是能聽得出人們不斷地報上商家、金額、年份、幾經週轉彙兌、結算,常常話音一落,莞初還冇明白究竟誰走了幾處用了多少,他那廂已是立即判定出數量大小、如何應對。腦中演算之快、層次之清彷彿那心頭擱著一隻小金算盤,言語出、數量即清,驚得莞初小眉掙了又掙。

千落說杜仲子的琴譜儘數在她手中,彼時入在耳中隻覺心煩意亂,現在,看動手中,為何又是心煩意亂?譜子拿出去售賣,前後時候有錯,可這書中的挨次竟然與她作曲前後如此偶合,他是如何辯白?難不成,他公然與杜仲子如此……情意相通麼……

齊天睿笑了,昂首看著那清淩淩、閃閃發光的雙眸,“高低擺佈,你說呢?”

“這是夜值人馬。”

終是伸手,翻開……

齊天睿笑,“真懂事兒!趕明兒相公帶你瞧,那底下可有凶神惡煞、十八羅漢守著呢。”

鴇娘是句不明底理的對付話,倒是正中間結。若非那狠心的齊二爺,她何至於此?隻是,這一回可不是買賣忙一去數月,這是短短幾日就要要了她的命……

“哦。”

“曉得了……我也就斷唸了……”

……

一起來莞初早聽得頭髮暈,卻還是興趣勃勃地豎著耳朵貼在他身後,就怕誤了一句,彷彿那古板的錢莊買賣數據是兒時孃親講的神仙故事,七拐八繞,好是得趣兒。偶爾悄悄看他一眼,就著中間房中透出的燈光,腐敗之色竟是如此朗然,那眼睛裡不見常日的戲謔寡薄,多少沉穩;那一疊疊的票據紙張都似疆場之上旗號招展,他儘管信手拈來,好不威風……

“那還遠著呢,不去了。”

從外頭極不顯眼的停業房進到內裡,才見這錢持重地隱蔽的恢宏。連環七套的院落,橫開豎進,相互交叉相連;每一間房中都掌著燈,不時有人其間出、彼間進,手中握著各式票據,來交常常,行色倉促;幾十間套房,似齊頭並進的戰船,繁忙又井然有序,耳中所聞隻要竊竊之語和算珠的清脆聲,甚而蓋不過街麵上傳來的販子喧鬨。

“陪著也好啊。我一小我多冷僻。吃點心老噎著。”

柳眉嚇了一跳,不待她再開口,那聲音又道,“不是杜仲子……是阿誰女子……”

“你彆嚇我……”柳眉有些心顫,“你是說他不是為著杜仲子生你的氣?是為著他的娘子?”

Tip:拒接垃圾,隻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稽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