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初挑起簾子一角,透過玻璃窗饒有興味地瞧著。街道後巷升起裊裊炊煙,粗布短打之人勞累了一天都連續收了工,回到家,粗茶淡飯,熱騰騰,正候歸人;偶爾見門口坐個小娃娃,兩隻小手一邊握著個柿餅子,一邊是自家做的小竹子撥浪鼓,咬一口,搖一搖,不亦樂乎。

“是!你是常客麼!”

“嗯?”這一聲好是莫名,看她吃驚的模樣他佯作講錯,忙道,“冇敢用葉先生叫的莞兒啊。”

朝霞映在他臉上,橘光好是溫和,連唇邊那清楚不懷美意的笑都有理了似的……一身好行頭,又是幾十兩的銀子……銅臭肮臟,卻又如此誘人……她悄悄抿了抿唇,“你不是說,人前儘為妻之道就好麼……”

……

“嗯。”

手被她緊緊壓著,人就伏在他膝頭,這麼近,丫頭的氣味嗬在他的掌心,暖暖的……

“那也不能叫這個啊!”小眉驚掙,小聲頓時尖尖的,“小碗碗兒?還小碟子呢!”

他開口,語聲應著這周遭的統統,緩緩的,“怎的?想贖人銀子不敷另有理啊?我這可冇算她這些時的吃穿用度另有張保兒的雇傭,細算起來……”

“這還不是人前?大庭廣眾的,天,地,日頭,另有這弄裡兩邊門後的人家。”他說著,笑意滿布臉龐,“聽話,小莞莞兒……”

餘暉散儘,外頭落了冷僻,馬車上掛起了透亮的水晶玻璃燈,莞初這才轉頭,見那半天一聲不吭的人正低著頭,兩手比劃著甚麼,覺出她轉頭,他就開口喚,“丫頭,”

身後終是輕聲開口,他也輕聲應道,“分開醉紅樓是三百五十兩,而後分開教坊是分外的五百兩,再厥後……”

裕安祥,江南富庶之地當之無愧的第二大錢莊,現在落在眼中,不過是將將三間的門麵,正門兩扇,頭頂一塊匾額,黑底金字正正的楷書;門前兩隻字號燈籠,普淺顯通的竹篾綿紗還不如那馬車上的小燈來得敞亮。如此慎重內斂,與他常日那副張揚的模樣實在是相去甚遠。

“贖玄俊……花了多少銀子?”

這那裡是問話……跟在他身後邁過那高高的門檻,進到那滿屋子紙墨銅臭、陰沉森的錢莊裡……

胸口悶,她狠狠吸了口氣,罷了!一咬小牙,“隨你叫!”

“這絛子反正不敷掛玉佩了,不如我們改個扇穗兒?”

她蹙著小眉不肯答,他淺笑著接道,“是古玩。老先人的東西哪怕就是摔了缺口的一隻粗陶碗也比現在的珍珠瑪瑙金貴,貴就貴在這光陰珍存、初時的模樣,看一眼,多少故事在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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