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碼事,”她有些不耐地嘟囔,“這個又不值錢。”
“醉紅樓鴇娘也講情麵的,你去贖,看看三百五十兩她給不給你。”
莞初笑不出,悄悄籲了口氣,今後你要曉得這是甚麼,會不會又對我動家法……
扇子、玉墜、絲絛都鋪在寬廣的坐位上,兩人低著頭,先看她依著花腔仔細心把狼藉的線頭結好,而後他拿起扇子對著亮光,她便湊過來,鄙人麵謹慎地鎖繫著絲線與玉墜。
倒是從未見過他許是此生最重的一個身份:大名鼎鼎的九州行與裕安祥掌舵人,那該是如何?
“呀!”他這一膩聲,膩得她結健結實打了個小激靈,“你叫我甚麼?”
定睛瞧才見他手裡攢著那隻還散著線頭的絛子,本來扇子上的玉墜子已然被他拽了下來,正笨手笨腳地想替代,莞初見狀忙道,“不要。這歪七扭八的,如何見人?”
“你怎的跟醉紅樓的鴇娘似的?”
兩人出到路邊,有了人來人往,將才的彆扭都隻得嚥下,隨在他身邊,端端方正上了車。
輕描淡寫的聲音,好是應下落日下溫馨的農家小弄,隻是話中鄙吝將這淡泊悠然完整打碎,一股商賈奸氣重新頂澆下來,真真是……
小聲兒脫口而出,她立即咬了唇,淺淺的眸中掩不住就一絲怯怯的慌亂,“我……阿誰,我管不著,隻是……”
馬車悠悠,一時晃,他穩穩地坐著,她卻像個不穩的撥魚兒,身子來回擺佈,更莫說那部下詳確的絲線,試了幾次,總也穿不好。心急,小腦袋越近,那額頭的髮絲都觸了他的手指,癢癢的。他起了促狹的心,手悄悄往外挪,丫頭太用心,竟是不覺,小腦袋儘管跟著他走。看著那小鼻頭上都冒了汗,他正暗下想笑,忽地手上緊,目睹著她兩手握了他磕在膝頭,本身離了座矮身跪在他麵前……
她蹙著小眉不肯答,他淺笑著接道,“是古玩。老先人的東西哪怕就是摔了缺口的一隻粗陶碗也比現在的珍珠瑪瑙金貴,貴就貴在這光陰珍存、初時的模樣,看一眼,多少故事在裡頭。”
莞初想著這該是這裡的管事人,問幾句交代一下也就好了。正高低打量,饒有興趣地瞧著,就見齊天睿已然走了下來,伸了手,“來,上來,我們出來。”
“……哦。”
“這還不是人前?大庭廣眾的,天,地,日頭,另有這弄裡兩邊門後的人家。”他說著,笑意滿布臉龐,“聽話,小莞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