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葉從夕托給他那一大摞子信,齊天睿撇撇嘴,“不歸去不可,我不急,有人急。”
現在一杯香茶,躺在江南夏季可貴的暖日頭裡品賞琴音琴譜,心甚適合,隻是耳中這柔嫩的曲調慼慼,豔陽之日竟是透出絲絲涼意,齊天睿轉頭瞧,繡床上絲帷半掩,千落圍著被,肩上披著藕荷薄緞襖,鬆鬆的髮髻落下青絲將那白淨的臉龐和一身素淨的色彩襯得更加荏弱,更加清冷,懷中的琵琶悄悄撥弄,一個音,反幾次複,半天冇撥疇昔。
“他境遇如何我倒猜不著,隻料此人必是表情妙趣,一日過一日,小事生趣,不會給本身空尋煩惱。”
“韓榮德哪來的外宅?”齊天睿嗤笑,“勉強過了鄉試,在府衙裡掛了個名兒還是他爹的銀子捐來的。這些年從無端莊事做,哪有銀子弄外宅。”
齊天睿聞言蹙了眉。韓榮德是個不折不扣的紈絝後輩,人生得邊幅堂堂,生性懶惰,一肚子花花腸子,卻驚駭老父並不敢拿府裡的銀子由著性子花天酒地,遂與柳眉雖相好倒未曾當真扶養她銀子。柳眉的恩客是姑蘇府一名頂著國公老爺帽子的老朽,她便一心想著攢下贖身銀子跟了韓榮德。柳眉與千落同日流浪,情同姐妹,齊天睿早跟千落說要警省著柳眉,與韓榮德不成過分依靠,他撐不得事,一他不敢獲咎老恩客,二也冇阿誰本領和膽量贍養她。現在這一說韓榮德弄了大筆銀子,倒當真出了蹊蹺,難不成前些日子他得的動靜確有其事……
齊天睿笑笑不置可否,“本來也是舒心解悶兒的,何必本身瞎揣摩解出這麼多意義來。人生活著不過是那麼些日子,該多尋些樂子纔是。喜好琴就彈彈,曲子也多了,非尋那不痛快的做甚麼?不如找些個賞心動聽的解解沉悶。”
“咳……人生難料,凡人哪能不見煩惱。”千落扒開他的手,“我猜那杜仲子必是個十指不沾泥的閒散大族翁,衣食無憂。偶爾出遊,山林冷巷,既瞧得見人間百態、俗世嚕囌,又脫得出此中煩惱。也說不準就是為樂而樂,強說樂。”
“妙就妙在此處!嚕囌事竟是生出各式百般的小意義來,平常日子都妙趣橫生。比起那些個強作狷介、強說愁的,高超多少。人生活著,妙就妙在這個俗上,不見了這妙處,難道都成了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