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擱在疇前,齊天睿一刻也等不得就要去瞧,也或者早萬繼一步他就先覺出奇怪來,可現在他卻連看一眼都懶得,擺擺手,“不了。讓萬繼先收著,入庫登記就說是我尋來的。”
多少年的兄弟交誼卻不能明言,葉從夕隻覺心沉難當,歎道,“這麼些年,他經風曆雨,能屈能伸,從未折下脊梁、像本日這麼不知應對。當年身負重傷又傾家蕩產,都未曾見他如此軟弱。”
“她病了?”
連著幾夜,譚沐秋聽那帳中好是溫馨,再不聞夢中夢話與驚慌,她睡得越來越少了。這些時,他都不忍心再勸藥,畢竟飯還冇有藥吃很多,如何扛得住?過兩天,天悅就要正式登台,她整日伏案趕著給他改譜子,本來早已定下的戲譜都要重新考慮,改了又改,忙得頭都不抬,莫說是看著窗外入迷,就連曾經那相思無儘的琴譜都不再碰。
兩人相視,未待再言語,葉從夕抬手錶示,譚沐秋忙點頭,隨了他一道出到外頭廊下。兩人站定,看著麵前空空的院落,夙起啞了勢頭的風刺啦啦地卷著地上殘葉,殘留著一夜吼怒的寒意……
回到府中早已過了晚餐時分,走了一整天,本該去福鶴堂給老太太問個安,現在齊天睿卻感覺腿有千斤重,渾身乏累,誰也不想見,徑直往素芳苑去。
……
“葉先生的意義是……”
韓家倒了,韓榮德充了軍,文怡做了官婢,卻這統統都似來得太晚,又恰好隻晚了那麼一點點,足以淹冇了她多年賣笑的積累,枉了她的性命……
“哦,我們在私宅住。”齊天睿應道,“今兒我是有事纔回府。”
暮□□臨,風更大了,這才邁開生硬的腿走到墳前,俯身,“來,起來。”
“大夫還在診脈,依我看,她怕是撐不過本年了。”
“滾!”齊天睿一甩手,扭頭往裡去睡。
蕭瑟處,一座石堆的孤墳,墳頭矮小,若非那薄薄的墓牌直立,幾是隱在石崗中不得見。墳前的女子,一身縞素,雙目癡怔,淚早已哭乾,隻是看著墓牌上的字,閒坐……
“譚兄,三思啊,又到了年底結賬的時候,天睿很快就要往西北去,這一走,說不定……待他返來,如何受得?譚兄……”
生硬的目光這才落在他臉上,日思夜想,短短半年,奪去了她的心魂,現在再見,他濃眉舒展,臉龐肥胖,那曾經霸道張揚的棱角隻覺寡薄,枯澀的眼中又有了淚,悄悄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