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勇武、刻薄的表麵之下，內心陰暗之處不曉得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驚駭、險惡。
他自小便崇拜父親。幾次軍中講武，跟在父切身後，見到山呼海嘯般的軍士們時，老是不自發地衝動起來。
夫子的數量比兵還多。淮海道、河南二道經曆了大動員，如工蟻般辛苦的夫子將各種物質堆積在岸邊。
物質很多，堆得有山那麼高。但用不了幾天，這些物質又會如驕陽下的冰雪普通溶解下去。
邵立德也帶著大兒子邵嗣武來到了黃河岸邊，瞭望著北岸密密麻麻的營寨。
“好了，好了。”邵立德欣喜地看著兒子，道：“為父曾經說過，不要求你等做功德還是好事，而是做精確的事。你在安東府做的，都是精確的事，為父很歡暢。”
戰役，早就不聲不響地開端了。
邵嗣武悄悄站在身邊，神采一樣很龐大。
“阿爺……”邵嗣武有些忸捏。
“這些場麵，大郎你應當不陌生了吧？”夏魯奇搬來了典範的邵氏皋比交椅，邵立德坐下後，看著人頭攢動的北岸，問道。
德州刺史汪齊賢害怕夏兵勢大，搜刮一番城外糧草後，便退了歸去死守，並向滄州求援。
現在這個世道，你一旦讓人窺破了內心的軟弱與驚駭，突破了智珠在握、舉重若輕的形象，便是群狼分食的局麵。
“服從。”邵嗣武神采奮發，大聲應道。
那是河北，是北方最後一塊不平王化的固執之地。
邵嗣武聽了也很鎮靜。
大郎現在有必然的計謀素養了，製定方略是從全域性來看的，冇有僅限於安東府一隅，這很好。
幾座臨時浮橋已經架起，無數人影在河麵上快速進步。
“婚禮停止結束以後，便帶著新婦去安東府。”邵立德又說道：“遼東之事，千頭萬緒，乾了一半就返來，哪有那種功德？我的兒子不能是廢料，好好做，阿爺一向在體貼著你。”
邵立德拉著兒子的手，在大堤上安步徘徊。
但――真的冇有哪怕一絲絲的念想嗎？
“你這話是至心的。”邵立德一笑，彷彿大熱天吃了冰鎮西瓜普通舒爽，不過很快又沉默了。
“大郎本年二十了……”邵立德伸脫手，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神采龐大：“當年還是個小不點，一晃長得比為父還高了。阿爺撐這個家，撐得很累啊。你能為父分憂，甚好，甚好。”
邵立德轉過身，倒揹著雙手，看著滾滾不斷的大河。
“是。”邵嗣武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