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與人說著話兒、往西內走來的四皇子李茂,年方十四,錦衣玉袍,麵如傅粉,隻是幼年氣盛,感染了紈絝後輩的惡習,聲色犬馬,好逸惡勞,邊走邊在手裡轉著一對兒小巧玉球,一開口就蹦出嘲笑人的腔調,甚是世故輕浮。
德妃左瞄瞄鳳伶、右瞅瞅寧然,看她們二人一左一右地坐在鎣娘身邊,一想到之前在慶陽行宮喜殿鬨騰的那樁事兒,德妃腹內嘲笑,憋不住地出了個聲:“早就聽聞鎮國公之女才貌雙全,不知琴藝堪與寧然公主媲美否?”
在坐世人反倒傻眼了,本覺得貴妃娘娘會與他們引見皇宗子,相互酬酢客氣一下,安知娘娘卻將他們晾在一旁,隻顧與鳳伶輕聲細談,其彆人隻得悶著聲兒,麵麵相覷,場麵非常難堪。
羿天不著陳跡地走前一步,令鳳伶的手搭了個空,看他自顧自往嬉館去,她微微一怔,趕快緊緊跟上。
祁王李璣兩眼一向緊盯著鳳伶,禁足府中這幾日,意中人就成了彆人的娘子,吃不到嘴裡的,老是令貳心癢癢,不免對半路殺返來的皇長兄心生幾分妒忌,——想不到去了個李戩,又來了個皇宗子。見羿天時不時將目光轉向寧然,對宮中傳言早有耳聞的他,便也幫腔起鬨:“父皇還未到,大師光坐著不免古板,皇姐,不如您與皇嫂參議參議琴藝如何?”好似賊心不死,他竟然不肯喚鳳伶為“皇嫂”。
聽到悄悄的鼓掌聲,忍不住看了羿天一眼,寧然眸光火辣辣的,眼眶都刺紅了,手指不自發地勒緊琴絃,指尖勒出一道血痕。
“傳聞皇長兄師承畫匠石謬,小弟鄙人,就與你比比筆下畫的東西,如何?”李茂又站了起來,也不等羿天迴應,扯開嗓子就喚宮人筆墨服侍。
“伶丫頭,”鎣娘改口一喚,透出幾分密切,待鳳伶回聲上前,鎣娘便挽住她的手,拉著她在身邊坐下,“這幾日可多虧了你在旁悉心照顧珩兒。”
稍早因李戩之死,受罰禁足府中的祁王,也被恩準入宮,除了領兵在外平亂的景王,匡宗膝下後代,徹夜十足到齊。
挽起袖子,放開宣紙,執筆蘸墨,李茂下筆如神,很快就畫好了一幅畫,擱筆時對勁洋洋,吊起眼角挑釁地看向羿天,顯擺道:“喏,隻要你能說出我筆下畫的東西是何物,就算你贏!”
“甚麼皇宗子,你們可冇瞧見,那小子土裡土氣的,連件像樣點的錦袍都冇有,也不曉得他這十多年打那裡混的,恐怕連諸子百家都冇有研讀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