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上一涼,他伸手便扯,“不要這勞什子!”
這是要與薛宜做臉了。她因靈兒一事闖園子,較著就是拆父親的台,雖則最後看似無礙,可在薛家世人眼裡,卻也是為著戔戔一個丫頭,不顧其父乃至全部薛府的死活了。不難想見他今後的處境。陸滿福提出要去看她,恰是欲要表示出明微對她的靠近與正視,叫薛家人礙於此不敢妄為罷了。
她支起家來看他,卻叫他闔著眼一勾鼻子,“去,莫叫我再操你的心,我歇一會兒。”
“軍機處額哲奏,內閣大學士齊泰奏,戶部王景奎奏……”
等明微醒來的時候便瞧見他靠在床上看虧本了,一手端著藥碗一手拿著題本,到底瞧不下去,隻將那題本扔到桌上,咕咚咕咚喝光了藥,捏著眉心又躺了下來。
明微順手替他捏著眉心,和順似水,“你睡一會兒吧。”
“這……”陸滿福一臉難堪,“小主非要在這裡守著,將將才睡疇昔,主子……”
叫又不能叫,挪又不能挪,可不就隻能眼睜睜看著她睡在這裡了?
傷口處猶有炎症,因退不了燒,體虛易困,也隻得漸漸調度。
到底給勸住了,陸滿福在廊下支了把藤椅,又挪了張小幾疇昔,與他聽雨喝茶。
按說妃嬪伴駕,這些求見自當直接擋歸去,隻是現在在外頭,端方未有多嚴苛,小寺人瞧著這邊閒散,便報了出去。
天子點頭應允,一時孫太醫看診,傷口猶不見好,也仍舊有些低燒,因皺著眉頭又換了一回藥,再改了一回藥方與他過目剛纔退下。
明微點了點頭,由她服侍著吃了些東西。
明微也未避諱,翻開摺子粗粗讀下來,隻曼聲唸了兩句:“……主子無能,遍尋無獲。”
一眼瞥見她,卻笑了笑:“醒了?”
天子狠狠剜了他一眼,剛纔謹慎著把人挪開,輕手重腳的下床把人抱到了床上。
明微送她出去的空檔天子就醒了,返來時遠遠瞧見陸滿福正惹人疇昔,小寺人則侯在門口回稟,請她去西廂暫避。
明微細瞧他,自知這幾字應是有最後通牒的意味了,卻也未言語。
明微眼淚又是一陣湧動,他不知為何,轉眼卻發明她伏在他身上,痛哭起來。
“還不舒暢麼?”小巧館臨水,夜裡頗涼,因明微是身上蓋了層綢被的,嚴嚴實實的包裹在裡頭,聽他一問,便從被窩裡探手出來去觸他的額頭。
“真真病來如山倒。”天子點頭感慨,因剛見過人,又添了幾分燥意,略披了件衣裳從床上挪到了榻上,手裡偏卻又拿了題本,看一眼扉頁就丟到了桌上,但朝她道:“本日連皮都不想揭,你給我念念看是哪個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