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涅,額涅……
床前跪了一地的主子,宮女捧著藥碗求她,她卻朝裡扭著臉,看也不看一眼。
宮人俱是一顫,撲通跪在地上,卻聽他近乎咬牙切齒的狠戾:“她如有半點差池,十足提頭來見!”
“臣當極力。”他點頭一禮,提步進了門。
“半師之分……”天子瞬了瞬,道:“你既與她有師生之宜,朕就直言了。她剋日不大好,想來你說得話她還能聽些,朕欲請你勸一勸她。”
他猶記得她在胡夫人墓前淚眼婆娑的模樣,他不敢多言,不敢窮究阿誰小丫頭究竟受瞭如何的苦,明顯他走時,她還是個喜怒隨心的孩子。先喪母,後喪父,家破人亡,今時又受失子之痛,她如何嚥下的這無邊痛苦?
“去看看承諾醒著冇有。”天子朝外叮嚀了句,斂目卻隻落在了屋角的博古架上,微微歎了口氣,“朕不曉得她有身子,昨兒吵嘴了兩句,冇曾想……”他撇了撇頭,抬眸看他,“她性子倔,這會子都拗不過勁兒來,我卻不能再惹她,她身邊又冇有可近之人,隻怕這麼下去悶壞了身子……”
貳內心一瞬著惱,隻徑直走到床邊,帶著怒意將她的臉扳了過來。
她的孩子,恰好是那樣的時候在她腹中有了動靜,那一瞬的錯步,生生將它從她身材裡抽離。
他獨自稱她的閨名,語氣熟稔,可見其間密切,細深思卻能咂出點旁敲側擊的意味……胡夫人墓前的那次巧遇,不知他是否也在側,殷陸離想了想,乾脆合盤托出,“她少時臣授過幾日書畫,算有半師之分,想來也不過是她作為門生對教員一番恭敬。”
為何要他見她呢?她那樣不堪,另有甚麼臉麵見他?她惶惑然往內裡走,一步一踉蹌的回了屏風前麵,抱著本身蹲下來。
待冇動靜了,纔將人扶起來,朝後靠在引枕上。卻又抽了帕子幫她擦嘴角,一點一點詳確的擦下去,她垂著眼無動於衷。
昨兒宮人換的衣裳,小衣還是冇有的,外衫一解,裡頭便是一覽無餘。
殷陸離一瞬,到底隨了二人跪安,退出了養心殿,纔出宮門不久,卻見天子身邊的陪侍一起叫著殷大人留步急跑過來。
華滋堂是宮妃過夜的處所,其間陳列色采紛呈,富麗奪目,與他一身結實的官服格格不入。
“明微……”他開口隻覺喉中乾澀,半晌才問出一句,“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