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嬤嬤手放在她肩頭,幾番收握,終轉頭掩麵,算作讓步。
說話間那青布氈簾上已搭了雙白膩的手,藏青的袖口下翹著蘭花指,一陣脂粉氣味兒鋪麵。
這一來一去,李明微焉不知麵前這位大總管在著意奉迎,可何如她官家出身,生性狷介,要低下頭去和些主子周旋,倒是不能,但她也知這些內裡侍臣脾氣古怪,最是不能等閒獲咎,因隻慢悠悠道:“無妨,勞您操心。”矜持又不乏暖和。
厥後再欲尋機與李明微靠近,常常也隻得借檢察怡寧課業之故。如是過了三五天,便有些百爪撓心隔靴搔癢之感,正想了個彆例支走怡寧,下人卻稟:“正白旗護軍參領蒙大人求見。”
馬車閒逛悠行了將近一個時候方纔停下,李明微緩緩直起家來,便聽外頭傳來一個尖細聲音恭敬道:“主子襄郡王府桃源總管常有鄰請女先生安,恭請女先生下車。”不待人介麵即又換了一副世故奉承的調子:“李女人,您如果便利,主子就把這簾兒給揭開了。”
“王爺萬安。”目睹他越走越近,李明微退後一步,福身施禮,略嫌決計的與他保持了一段間隔。
及至彆時,顧嬤嬤各式不捨,拉住她看了又看,終隻說得一句:“好孩子,記得嬤嬤的話,正身端行,萬事保重。”
襄郡王又命人置下酒菜,好歹與李明微同飲一場,但因怡寧格格在場,所言俱在她二人之間,到底不大痛快。
她字字誅心,一麵推她,一麵掩麵痛哭:“你便去!你去了,我一頭撞死在你母親墓前,好向她賠罪!”
常有鄰嘿嘿一笑,一起大將所經之處儘數說與她聽,李明微常常既不不答,也未幾答,老是意味性的答上一兩句話,叫人拿不準她的心機。
“有勞。”一起冷酷的女人竟勾唇一笑,清淺的如有若無,就是這麼一絲笑意,常有鄰給笑愣了半晌,眼看著她素衣青裙走入桃林當中,宛然如畫,不,比那畫上的美人兒還都雅,畫上的美人兒哪有她新鮮?常有鄰但覺她做甚麼都能夠被諒解了,莫說一起慢怠,就是拿鞭子抽他他都樂意……
顧嬤嬤道:“他若恃強,你焉有回擊之力!”
她重重點了點頭,內心卻無窮酸楚,此一言,恐怕儘數孤負。
“李女人,您腳下留意兒!”常有鄰趁她晃神兒的工夫偷瞧了她一眼,饒是對她長相有所籌辦也還是一呆,見她起家,忙殷勤的上前虛虛托住她手臂。
“如何了?”襄郡王回眸看她,說話間又返了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