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長寧獨安閒病榻上躺了幾日,隻感覺這偌大的東廠空蕩非常,是之前從未有過的寥寂。
蕭長寧排闥出來,猝不及防嚇了一大跳。
沈玹半散著長髮,正坐在窗邊的案幾旁拭刀,而他身側的炭盆旁,威風凜冽的大黑犬正豎著耳背,幽綠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蕭長寧。
隔夜的雨水從瓦礫間滴落,在階前激起穿石濁音。斑斕的玳瑁貓從窗台躍下,落拓路過,蕭長寧一把撈住它,揣入懷中百無聊賴地揉搓起來。
見蕭長寧端著食盤站在門口,沈玹嘴角一勾,放下擦得烏黑鋥亮的細刀,開口突破沉寂:“它受了傷,有些畏寒,便賴在暖爐旁不肯走。”說著,沈玹拍了拍黑犬的狗頭,用不容抵擋的口氣道:“出去呆著。”
沈玹喝了一口軟糯的圓子湯,麵色如常,連一絲嘴角的弧度也未曾給她。
蕭長寧有些可惜:“哎,不是要以資鼓勵的麼,如何扔了?”
她的眼睛潮濕且亮,沈玹側首看她,問:“殿下又有何事相求?”
沈玹一挑眉。
“哎。”
但是,就這麼乾巴巴地去見他,約莫會很難堪罷。
沈玹勝利地被她轉移了重視力,視野落在本身的筆跡上,眉頭微皺,似是越看越不對勁,忽的抬手將那頁紙撕去,揉皺了丟進紙簍中。
嫁入東廠仲春不足,蕭長寧除了前次求取出府的手令外,的確從不主動踏入沈玹的住處,也難怪沈玹會曲解她有事相求才獻殷勤了。
蕭長寧本身倒憋不住笑了:“本宮開打趣的。”
如此,展轉到天亮。
“熱一份過來,快。”
蕭長寧被沈玹這架式弄得有些嚴峻起來,忍不住伸長脖子去看他的冊子,忐忑道:“本宮……但是說錯了甚麼?”
沈玹坐在劈麵,抱著雙臂一笑:“本督並非常人,是殿下的丈夫。”
望著那本‘某年代日長寧長公主金口玉言,親稱謝意’的冊子,蕭長寧得此結論。
沈玹回刀入鞘,問道:“如何還咳?”
“出去。”沈玹的聲音還是沉穩,無一絲長途馳驅後的怠倦。
好罷,她就不該同這個反應癡鈍的人開打趣。蕭長寧揉了揉小巧矗立的鼻尖,哼哼唧唧地說出了內心話:“這些日子,多謝提督的顧問。”
次日淩晨下榻,蕭長寧坐在打扮台前打量著鏡中的本身:養了幾日病,神采倒紅潤了很多,精美的眉眼間靈氣頗足。她特地換了身嶄新的冬衣,熏了淡淡的香,兔毛領子裹著一截苗條白淨的頸項,更襯得她不施粉黛的麵龐清麗明豔,非常自我沉醉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