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班歌女又出來了。六個身穿綢衫的女子,吹奏起一支歡暢的樂曲。那是一支古曲坐東風,是兩百餘年前的名樂工曾師牙按照一本古書所載樂曲所作,酒坊歌樓中,人們點此曲的最多。武侯命奏此曲,似要將剛纔的肅殺沖淡一些。
我翻身上馬,隻覺剛纔所飲之酒也似在身上燒了起來,身材開端發熱。
世人都叫起好來。這一帶已被屠過兩次,不會再有人了,營房離這兒也遠,四周已被拆成一片白地,便是著火也燒不疇昔的。我把箭頭綁了一枝火把的箭扣在弦上,拉滿了,隻見暗夜中如一道閃電,那支箭直射向阿誰東西。
我的臉有點變色。這何中話說得不幸,但話中之意,倒是在威脅我。看來,此次差事的確不好辦。
祈烈卻不退下,道:“將軍,武侯明令我們將陸將軍縛去,如果不遵號令,將軍隻怕也不好交代。”
軍中的廚子是武侯從京中帶來的。武侯有三好:美酒、寶刀、名馬,在男人最愛好的女色上倒不太看重,身後一班歌女也是臨時拚集的吧,即使絲竹之聲入耳動聽,也掩不住她們麵上的模糊淚痕。
他們都麵麵相覷。要說那是小我,如何會在房上?並且也太矮了點,倒象隻要半截身子普通。俄然祈烈道:“我想明白了,那是個共和軍的餘黨,平常躲在房頂和藻井之間,他在房頂挖了個洞,探出半個身子來檢察,被我們發明瞭。”
祈烈道:“將軍,你聽到有聲音麼?”
他固然被綁著,話語間,仍然還是叱吒風雲的一軍主帥。何中還待說甚麼,陸經漁道:“楚將軍,我們走吧。”
我看著四周。那兩具屍首身下有些黏液未乾,我湊上前去,祈烈在一邊道:“將軍,謹慎點。”
我道:“把一枝火把綁在箭頭上,待我把這箭射疇昔,讓你們看個清楚。”
陸經漁的聲音還是很安靜,道:“違令不遵,軍法當斬,卑職不敢抵賴,請君侯發落便是。”
我還在胡思亂想著,蒲安禮已經趁眾而出,跪在地上道:“君侯,陸將軍絕非帶兵無方之人,此事恐出訛傳。”
陸經漁看著城下,漸漸地說道:“是武侯命你來緝捕我吧?”
東門攻防也極其慘烈,陸經漁固然用兵如神,但共和軍最後的精英幾近全在東門了,這一仗帝國軍折損的千餘人有一半是左路軍的。這石階上,儘是些已經固結的血痕,而石麵上也傷痕累累。我實在想不通,以如此嚴整的安插,陸經漁竟然會讓蒼月公和兩千多個城中住民逃出去,莫非他部下都睡著了還是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