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稻最好者九穰一秕,倘風雨不時,耘耔失節,則六穰四秕者容有之。凡去秕,南邊儘用風車扇去;北方稻少,用揚法,即以揚麥、黍者揚稻,蓋不若風車之便也。
凡攻治小米,揚得實在,舂得其精,磨得其粹。風揚、車扇而外,簸法生焉。其法篾織為圓盤,鋪米此中,擠勻揚播。輕者居前,簸棄地下;重者在後,嘉實存焉。凡小米舂、磨、揚、播製器,已詳《稻》、《麥》當中。唯小碾一製在《稻》、《麥》以外。北方攻小米者,家置石墩,中高邊下,邊沿不開槽。鋪米墩上,婦子兩人相向,接辦而碾之。其碾石圖長如牛趕石,而兩端插木柄。米墮邊時順手以小掃上。家有此具,杵臼竟懸也。
凡小麥其質為麵。蓋精之至者,稻中再舂之米;粹之至者,麥中重羅之麵也。
凡牛、馬與水磨,皆懸袋磨上,上寬下窄。貯麥數鬥於中,溜入磨眼。人力所挨則不必也。
攻黍稷粟粱麻菽(小碾枷具圖)
凡稻刈獲以後,離稿取粒。束稿於手而擊取者半,聚稿於場而曳牛滾石以取者半。凡束手而擊者,受擊之物或用木桶,或用石板。收成之時雨多霽少,田稻交濕,不成退場者,以木桶就田擊取。晴霽稻乾,則用石板甚便也。
凡麥經磨以後,幾番入羅,勤者不厭反覆。羅匡之底用絲織羅地絹為之。湖絲所織者,羅麵千石不損,若他方黃絲所為,經百石罷了朽也。凡麵既成後,寒天可經三月,春夏不出二旬日則鬱壞。為食適口,貴及時也。
宋子曰:天生五穀以育民,美在此中,有黃裳之意焉。稻以糠為甲,麥以<麥夫>為衣,粟、粱、黍、稷毛羽隱然。播精而擇粹,其道寧終秘也。飲食而知味者,食不厭精。杵臼之利,萬民以濟,蓋取諸《小過》。為此者難道人貌而天者哉?
凡豆擊以後,用電扇揚去莢葉,篩以繼之,嘉實灑然入稟矣。是故舂磨不及麻,碾不及菽也。
凡稻去殼用礱,去膜用舂、用碾。然水碓主舂,則兼併礱功。燥乾之穀入碾亦省礱也。凡礱有二種:一用木為之,截木尺許,(質多用鬆。)斫分解大磨形,兩扇皆鑿縱斜齒,下合植┺穿貫上合,空中受穀。木礱攻米二千餘石,其身乃儘。凡木礱,穀不甚燥者入礱亦不碎,故入貢軍國漕儲千萬,皆出此中也。
江南信郡水碓之法巧絕。蓋水碓所愁者,埋臼之地卑則洪潦為患,高則承流不及。信郡造法即以一舟為地,橛樁維之。築土舟中,陷臼於其上,中流微堰石梁,而碓已形成,不煩木壅坡之力也。又有一舉而三用者,激水轉輪頭,一節轉磨成麵,二節運碓成米,三節引水灌於稻田,此心計無遺者之所為也。凡河邊水碓之國,有老死不見礱者,去糠去膜皆以臼相終始,惟風篩之法例無分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