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接到這些奏報的時候, 坐在榻上,沉吟不語。
聲音低低的,似牽涉到了內裡,半晌,轉頭咳了兩聲。
千繞萬繞,他又繞回了這裡。
“孤已好得差未幾了。”秦王卻道,“中原情勢恐不久就會生變,我等須返回居庸,與謝長史等商討對策。”說罷,他不容辯駁,對馮旦道:“去辦便是。”
“殿下莫曲解了,”我麵不改色,“我雖與明光道有些友情,但不過是因為聯手肅除臨淮王之故。若要我三言兩語將明光道勸降,殿下莫不是想得太多。”
固然天子隻是在揚州發了個聖旨, 諸侯們也隻是動動嘴皮,未發一兵一卒,但此事的影響仍然甚大。
“是麼。”秦王馬上道,“那麼孤身材未愈,你便要走,又如何解釋?”
我不由地摸了摸耳朵,感覺它實在受累。
“何事?”我問。
為防秦王著涼,這馬車的窗都被封了起來,我想看內裡的風景也不得門路。
看著馮旦的身影,我心中動了動。
我瞪起眼:“當初我承諾來為殿下治病,但是說治好了殿下便可歸去。”
“既如此,對於這明光道之事,你覺得當如何措置?”他問。
回揚州的船還在海港裡等著,既然秦王已經好了,我留下也無用,不如……
他坐得比我舒暢多了,身後靠著巨大的隱枕,身上披著厚裘袍,裘皮捂手裡,另有一個銅暖爐。
“孤南征以後,過了冀州便是兗州。這半年來,明光道在兗州風生水起,遲早要與孤對陣。”秦王看著我,“你一定樂見。”
既然掰扯到這個,我來了精力。
“不為何,”我說,“不過住了這麼些日子,感覺燕王甚是風雅。”
“殿下公然動靜通達。”我嘲笑。
但他也不過叫喚罷了。雒陽的朱紫們或許愛做蠢事, 但何時逃命倒是嗅得精準。在天子發詔之前, 桓氏和沈氏的族人親眷早已各自跟隨桓肅和沈延逃得精光。至於彆的妻族母族之類, 如桓氏和沈氏如許的人家,姻親皆高門豪族,趙王現在要與人爭鬥,還須仰仗他們多多支撐本身, 豈有脫手之理。
“此事今後再說。”他轉向我,淡淡道,“你現下便去清算行囊,隨孤回居庸。”
中間的侍從正要給他拍背,他抬手止住。
“雲霓生,”秦王深吸了一口氣,“你可還記得,當初你誓詞助孤成績大業,還曾簽書畫押,如懺悔不從則斷子絕孫而天打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