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覺得如何?”他問。
我轉頭,看了看船廬那邊,內心運營著脫手的機會。我運氣不錯,跟黃遨待在了同一條船上,不必操心上那裡找他的題目。隻是此時方纔出發,黃遨與一眾賊首在船廬裡議事,門關著,將我和石越這些小兵擋在了內裡。黃遨固然對人冇甚麼架子,不過身邊的保衛不算少,又帶著一群人議事,想要在這般處境下脫手處理他再滿身而退,並不實際。唯有等戰事打起周遭生亂的時候,方可渾水摸魚。
不過,此番他不會再像疇前那樣交運。
“看著如此罷了。”汪明,將聲音壓得更低,“不瞞你說,二王三王四王實在都差未幾,莫看他們麵上和藹,背後裡與大王唱反調可很多。唉,也就是大王能容人。你看這很多大捷,哪個不是大王親力親為打下的,他們倒好,隻想著躲在前麵分肉吃。你莫看四王此次跟在了大王這邊做前鋒,他也不過是眼紅鄴城裡的物什,想親身動手,好分多些。”
我和公子在商討之時,便也已經將兗州的水道考慮在內。黃遨一旦到了鄴城,各處水道都會被公子堵截,他不會有機遇去兗州。
黃遨不似普通草澤匪類, 隻知一窩蜂湧上去打亂仗。此番出來的一萬人,如朝廷水軍普通, 分前鋒,中軍和後軍。前鋒傳聞由四王所率, 十船兩千餘人,皆是精銳。他們起首突入城中,將緊鄰渡口的南門節製, 並清除城內殘存官兵。黃遨所部中軍約六千人緊隨厥後, 卻並非參與打殺,而是往各處堆棧洗劫。黃遨嚴令世人不得各行其是,堆棧中的物什, 糧草最為優先,衣物其次,財帛最次,並設監督官,如有違背者, 可當場處決。至於剩下的人,便是後軍,除留守在船上望風以外, 還要往四周彙集可用船隻, 不管大小都搶過來。
“大王但是裡手。先前在大陸澤上,我等專挑夜裡練了很多回,早慣熟了。”
漕船張帆夜航,走得甚快。拂曉之際,我在睡夢裡聽到中間的人一陣喧鬨,心中警省,一下展開眼。
“去做甚?”
黃遨不愧是做過水軍都督的, 這夥人固然仍脫不開烏合之眾的風俗,但開起船來,卻很有章法。夜裡目視困難,水情不明,一個不謹慎就會生出碰撞或後進之事,就算是最練習有素的水軍,要把持五十餘艘大船夜航也是要非常謹慎。而看這些人行船,卻全然不必朝廷的水軍差。因得要夜襲,船隻之間並不以鼓聲為號,隻憑各船上的令旗相通,在河上擺開陣形,順次排作長龍,毫無亂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