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身在海鹽,朝中之事卻曉得一二。現在雖看著統統順利, 卻已是危如累卵。”我說,“不然, 子泉公子與司鹽校尉怎會來吳郡整治鹽政?國庫比年空耗, 基業已是千瘡百孔。若我未料錯, 聖上此番派公子去會稽郡,並非隻是為了記念, 亦是為了摸索。朝廷疲敝, 而各地諸侯富可敵國, 雖先帝以來仿效前朝行推恩之製, 卻軟弱無效。朝廷若想自救,唯有強行削藩。會稽王乃是諸侯當中最強之一,現在會稽王歸天,乃是最好的機會。想來公子雖去記念,但並未帶去朝廷封王世子為新王的詔令,可對?”

他不像方纔那般用力,甚為暖和,有些謹慎翼翼。

我假裝不知,道:“我請你們二人來,乃是為主公之事。你們都是館中主事之人,各當一方,我與你們說清楚了,彆人便也就清楚了,以免胡說亂傳。”

公子看著我,神采起了些竄改。

二人皆應下,退了出去。

公子冇有問下去,目光安靜而通俗。

蒲月的氣候,溽熱初起。他從錢唐趕來,便是水路便利也須得一天一夜。我這院子雖不大,但建有浴房,見得衣裳備齊了,我便讓仆人去備好溫水,讓公子洗塵。

“夫人,”她還是一臉體貼,抬高聲音,“不瞞夫人,外頭現在已經起了些風言風語,都在猜想夫人那些過往之事。方纔老錢在,我不好問,夫人不若將原委都奉告我,外頭再有人胡說,我便替夫人廓清。”

公子冇有抵擋,由著我高低其手,諦視著我,唇邊揚起笑意。

公子看到那些衣物,並無異色,對我笑笑:“也好,免得你出門了。”

阿香目光一動,道:“是夫人那舅姑?”

我冇想到他會俄然將此事點破,不由哂然。

“哦?”公子看我一眼,“我當時剝的蟹,不是幾近都入了你的腹中?”

我看著她,並不覺不測,卻認識到此事既然世人已經曉得,藏著掖著終非悠長之計。

“我先前雖遁藏,但一向在尋機重拾身份。”我說,“假以光陰,我仍會頂著雲霓生的名姓,光亮正大地回到田莊中。”

公子將目光從她的背影收回,用巾帕擦拭著脖頸,走過來:“方纔但是她在說話?甚麼芥蒂?”

我歎口氣,冇有言語。

我無法而笑。

他們看著我,眉眼間都帶著喜氣,特彆阿香,瞅著我,眼睛亮閃閃的。

現在他既然要臨時住下,便須得要給他找些換洗的衣裳。但是我一個女子,一無丈夫二無姦夫,天然不會備有男人的衣物,而老錢他們那些人的衣裳簡樸粗陋,就算公子不介懷,我也不會拿來給他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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