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郅的確是有備而來。
侯钜本身就是個監守自肥的人,常日裡夥同這張郅等人暗裡裡倒賣鹽產也不知撈了多少。這些匹夫,現在擔憂那司鹽校尉來者不善,就想臨時做點門麵工夫粉飾粉飾,找個替死鬼擋箭。而好巧不巧,他們看上了萬安館。
“這些都是客人的?”張郅看了看,問道。
事出俄然, 已經冇有工夫閒扯。我馬上轉向老錢, 低聲道:“你帶郭家二人到後院去,將桶中的貨卸了,藏到那邊。”
我看著這些人,心中嘲笑。
“張縣尉。”我神采駭怪,“這是如何回事?妾在這萬安館兩年,卻從不知此處有個地窖。”
仆人纔將門閂抬起, 那門就被鹵莽地撞了開來。隻見內裡的人湧出去, 都是縣兵打扮,氣勢洶洶。
此事,我倒是曉得。這是老錢奉告我的。萬安館前任仆人的那敗家子,當年為了還債,也打起了私鹽的主張,藏貨的處所就是這灶台。
張郅冷著臉,半晌,道:“水!定是那些水有鬼怪,再細心查驗!”
我答道:“恰是。來館中下榻的客商,不乏遠道而來之人。他們駕了馬車來,妾這館中自當也要接待周道。”
“張縣尉。”虞公子道,“本日到此為止,請張縣尉帶人歸去吧。”
萬安館的客舍很多,院子也有好幾處,但他並冇有往彆處,而是獨自去了庖廚。庖廚不遠的處所就是進車馬的後門,另有馬廄。
張郅如獲珍寶,馬上走了出來。冇多久,那灶台被全然扒開,他親身領人下去搜。
府吏隨即領著幾個府兵,手裡拿著鐵鍬鋤頭,往廚房裡去。
“你這館中有地窖?”他問。
老錢曉得我說的那邊是那裡, 目光一閃,點頭,卻道:“可門外……”
小鶯麵色更加慘白。
郭維仍道:“如果如此,那些魚蝦早就齁死了,豈可活到現在?”
張郅冇答話,正待再看,一個府吏倉促走來,臉上有些鎮靜之色:“縣尉,那庖房院子裡有一駕馬車,恰是那送魚的!”
我瞥了瞥他身後一臉得誌的阿香,內心歎了口氣。
張郅麵色沉沉,正待說話,我俄然以袖掩麵,側過甚去淒然道:“妾好生命苦……想當年,妾父母雙亡,夫君放手,無依無靠,本想在這海鹽縣尋個安身之處,誰想,竟又是不容於人……妾孤苦無依,常日亦遵紀守法,征稅出捐,從無牢騷……”
可惜販私鹽也是要講端方的,他幾次拿了貨拖著不給錢,這買賣也就再也冇得做了,這假裝成灶台的地窖也就再也冇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