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是縣府的人去叮嚀的。”老錢皺著眉,道,“傳聞聚賢居的那楊申,是新任司鹽校尉的親戚,邇來縣長與他來往甚密。”
“是麼?”阿香眼睛一亮,馬上道,“是甚麼樣的花綃?”
寒食節,家家戶戶都禁火,而內裡客舍食肆裡的菜肴則會變得好賣起來。萬安館的各色寒食小點在海鹽縣是出了名的,每到寒食節,乃是一大進項。故而我將萬安館買下的時候,寧肯再多加點錢,也要將老薑等人留下來。
容氏道:“婦人家的東西有甚要緊,那司鹽校尉莫非還要搜到女眷內室裡去?”
世人皆含混地笑起來。
這兩年來,公子的宦途看上去確切非常出風頭。接連兩次率兵出征,皆大聲而歸,在官方的群情當中,彷彿已經有了些應戰秦王名譽的架式。
正說著話的時候,館外的街上起了一陣喧鬨聲。隻聽仆人阿方道:“郭老三,本日怎來得這麼早?”
“老三,”容氏在一旁嗔道,“你每次拉魚返來,總要先送來萬安館,可甚是殷勤。”
“我前兩日去了餘姚,你們可知那邊的婦人穿甚麼?”住在四周的容氏是個裁縫,最喜好每日一早過來與阿香閒談,隻聽她說,“那邊的婦人,現在最絹衣外在穿一件花綃做的半袖。披在上麵若隱若現的,甚是都雅。”
我走到郭維的幾輛馬車前看了看,如他所言,這些漁獲公然不錯,新奇肥大,模樣生猛。我讓廚子老薑來挑了,將看得好的魚蝦都要了去。
“三百錢?”世人咋舌。
正待與郭維說著再去進貨的事,老錢返來了。
“這有甚奇特?”容氏道,“昨日縣長夫人還把我叫去了一趟,讓我給她把新衣裳改一改。我去看了她的新衣櫃,你們猜如何?光是半袖的花綃衣裳,她就有了三件色樣各不一樣的,另有那新裙新舄,嘖嘖嘖……”
皇後說過,在天子的眼中,統統人都是天子的棋子。這話不假。過河拆橋,卸磨殺驢,天子每隔一陣子便要乾上一次,可謂得心應手。如果有朝一日,朝廷和宗室之間的牴觸終究發作,恐怕現在越是風景的人,便越會被早早推出去。
不久,一個高大健壯的青年走出去,一邊用巾帕擦著脖子上的汗,一邊衝我笑了笑,“倪夫人,今晨剛有幾船漁獲從舟山拉返來,又肥又鮮。他們本來想把船劃到餘姚去,我說那如何使得,霓夫人還等著,故而先挑了好的先拉了來,待夫人挑過以後再賣與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