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細心想起來,這實在還是天子成心攙扶。天子此人,獨一讓我感覺本領凸起的乃是識人。這些年來,他不管在在朝中玩弄均衡之術,還是汲援引人,皆未曾出過大錯。這兩次戰事亦是如此,朝中並非冇有良將,但他卻大膽地啟用了公子,可謂目光老練。而公子冇有讓天子絕望,這兩年來,每有士人議論起朝廷,皆以公子為榜樣,以為天子終究丟棄了建國以來倚仗宗室外戚的傍門,走回了以官宦士人治天下的正道。
他們彷彿不曉得,這天下的大半兵馬仍把握在各宗室郡國以及州郡手中,此中還算上藩王們養的私兵。天子就算再儘力攙扶士人,也不過聊為製衡。且顛末先前龐氏的諸多例外拉攏之舉,宗室的權勢得以趁亂擴大,東平王、趙王、會稽王等,皆在朝中擔負要職。
一人道:“那縣長夫人還敢讓你去看她的花綃衣裳?”
不久,一個高大健壯的青年走出去,一邊用巾帕擦著脖子上的汗,一邊衝我笑了笑,“倪夫人,今晨剛有幾船漁獲從舟山拉返來,又肥又鮮。他們本來想把船劃到餘姚去,我說那如何使得,霓夫人還等著,故而先挑了好的先拉了來,待夫人挑過以後再賣與彆人。”
邇來最為婦人們操心的,乃是將要來到的寒食節。海鹽一帶,對寒食節特彆正視,特彆女眷。此地民風開放,每逢這天,家家戶戶皆穿上新衣出門踏青。寒食節時,氣候比上巳更暖和惱人,可穿上輕巧的標緻衣服。故而女眷們不管貧富,無一不熱切盼望著這一日的到來,起碼半個月的時候,已經在議論刺探四周人穿的甚麼衣服,好讓本身不至於等閒地被比下去。
容氏聞言,笑罵:“油嘴滑舌,你是跟你大哥學壞了。”
我聽著,心想錢唐的販子到底誠懇,如果換作雒陽,緊俏的的衣料能輕鬆炒到千錢一尺,而朱紫們要買,眼睛眨也不會眨一下。
郭維本年二十多歲,是郭老邁的三弟,阿泰的叔叔。他雖年青,卻很有本事,專門做舟山過來的海產買賣,在海鹽縣城裡無人不知,我那海邊小屋,本來就是從他手裡買來的。此人因得長年在海邊馳驅,膚色黎黑,但邊幅出眾,頗得女人喜好。從他走出去開端,萬安館裡的女子,不管年青大哥,都將眼睛往他身上瞟。
這屋子比桓府的配房也大很多, 用幔帳隔出了表裡,有大片的空牆。老錢曾建議我買些書畫來掛在上麵,我曾一度心動,但考慮之下,終究還是冇有脫手。若論書畫,冇有誰的手筆比公子的更賞心好看,而公子的這些手書都是我的寶貝,就算感染一點灰塵我都會心疼。故而我也捨不得拿去裱,一向收在這櫃中,隻待夜闌人靜之時,我纔會偶爾將它們拿出來看一看,就像公子一向還在身邊一樣。